习近平“零容忍”惩治贪腐 收“一箭双雕”之效

台北 — 中共近来强力惩治贪腐，中国领导人习近平在中纪委会议上强调，要坚持抓住“关键少数”以上率下。中国媒体央视连日播出五集的打贪《零容忍》电视专题片，影片首集就拿2020年落马的前公安部副部长孙立军开刀。分析人士说，习近平一方面是将反腐当作政绩，以此赢得民心；另一方面也是透过整肃政法部门“刀把子”，来镇住他的政敌，收“一箭双雕”之效，最终目的都是为了确保他能在二十大顺利连任。

据中国媒体新华社报道，中国领导人习近平1月18日在中共第19届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第6次全体会议上表示，坚持以“零容忍”的态度惩治腐败，坚持抓住“关键少数”以上率下。他并提到，要引导年轻干部对党忠诚老实，扣好廉洁从政的“第一粒扣子”，还要求各级党委、党组突出加强对“关键少数”，特别是“一把手”和领导班子的监督。

1月20日，中纪委第六次全体会议公报出炉，提到將严肃查处政治问题和经济问题交织的腐败案件，加大国企、金融、政法、粮食购销、开发区建设等领域反腐败力度，並着力查处资本无序扩张、平台垄断等背后腐败行为，斩断权力与资本勾连纽带。

在中纪委会议召开前，国家监委宣传部与央视联合摄制了5集《零容忍》电视专题片，自1月15日至1月19日每天播放一集，每集都有约十名官员在镜头前认罪。


人民日报1月14日在头版刊登题为“‘窑洞之问’的答卷人”文章，也提到这些年廉洁自律、反腐倡廉是习近平讲得最多的问题。文中并引述习近平过去对党员干部的要求，强调对那些在党内搞政治团伙、小圈子、利益集团的人，务必毫不手软、坚决查处。

央视说，中共自十八大以来，截至2021年10月，全国纪检监察机关共立案407.8万件、437.9万人，其中立案审查调查中管干部484人，共给予党纪政务处分399.8万人。

澳大利亚悉尼科技大学中国研究学者冯崇义接受美国之音采访时表示：“习在这个时候大谈反贪腐，其实目的是一箭双雕，一方面是想借此彰显他的政绩；另外一方面，中国把政法系统认为是刀把子，所以他是高高举起刀把子来镇住政敌，以便让他能够顺利的连任。”

端出政绩、对付政敌

在拿出政绩并对付政敌外，台湾政治大学政治系暨东亚所特聘教授寇健文提出另一层面的观察。他说，习近平本身的态度其实也是讨厌腐败的，这可以从他早年在福建担任宁德地委书记和福州市委书记时就曾两度推动反腐可以看出，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习上任后至今10多年来，一直花很多时间跟精力在推动反贪腐，有其一惯性。

寇健文表示，中共在准备召开二十大的过程中会牵扯到非常多的人事异动，除了外界最关心的政治局常委外，还包括党委、政府、人大、政协等“四套班子”的各级人事，很多想要升官或是职务调动的人因此有了运作空间。

寇健文对美国之音说：“习大谈反腐，然后拍了这个短片，像是贪官忏悔录，实际上是提供了一个警讯，警告想要蠢蠢欲动的腐败分子，当然也包括他的政敌，不要轻举妄动。”

在《零容忍》系列专题的第一集中，第一位在镜头前忏悔的就是2020年落马、2021年11月正式被逮捕的中共前公安部副部长孙力军。1月13日，孙力军被以受贿、操纵证券市场，以及非法持有枪枝的罪名提起公诉。

影片指他每次受贿装有30万美金的“海鲜盒”，光“海鲜盒”的受贿金额就达人民币9000多万元：此外，他也毫不推辞地收下别人给他的存有100万元人民币的银行卡。影片指案件是“孙力军政治团伙案”，牵涉的人包括前司法部长傅政华、江苏省前政法委书记王立科、上海市公安局前局长龚道安、重庆市公安局前局长邓恢林、山西省前公安厅长刘新云等至少5名政法系统高官，并称此案是中共十九大以来最严重的案件之一。

中纪委网站1月12日也发文点名孙力军、龚道安，以及前河南省委常委甘荣坤等案，强调要以雷霆之势清除害群之马，并指官员退休也不意味着“安全着陆”，要持续加大办案力度，筑牢“防火墙”。

搞团伙犯大忌

分析人士说，刀把子（政法系统）、枪杆子（军队）和笔杆子（宣传系统）是中共维系专制政权的三大工具，但现在有人在政法系统里搞“团团伙伙”，自然是犯了习近平的大忌。

寇健文表示，2012年周永康等所谓政治野心集团去挑战习近平时，当时最关键的部分就是利用了中共政法系统，因为当时周永康是中央政法委书记，他在更早之前也曾当过公安部部长，在那十多年之间，他安插了不少人在政法系统里面，所以习近平上台之后对于政法系统的整顿一直持续，这两年来还特别发动针对政法系统的整肃运动。

据统计，中国政法系统自2017年十九大以来，已至少有8名中央高层官员与150多名厅局级官员落马。据中共中纪委官网披露，2021年落马的中管官员共有25人，约40%是出自政法系统。

寇健文表示，中共在不同的反贪腐宣传渠道里都提到孙力军，是因为孙力军是近期落马的政法系统高官里面一个非常典型的案例，也就是如他自己在《零容忍》影片里讲到的，他丢失了一位做公安人的理想信念，变成是法治建设与公平正义的破坏者，这也是为什么习近平会在中纪委会议上呼吁党员牢记初心使命的原因。

寇健文说：“那第二个，这片子里面其实在讲他（孙力军）怎么样去搞一个团团伙伙，那这个对中共、对习近平来讲是非常忌讳的事情，因为野心集团就是这样慢慢运作而成的。”

澳大利亚悉尼科技大学中国研究学者冯崇义则认为，习近平拿孙力军开刀透露出中共高层非常激烈的斗争。他说，习指控孙力军搞团团伙伙，但其实习近平自己才是明目张胆的任用亲信，他身边的栗战书、张又侠、丁薛祥、陈希这一大路人马，要不就是习的旧部，要不就是他的世交、战友、同学，习在做的正是所谓的拉帮结派这一套。

剑指上海帮？

冯崇义说：“习近平他反过来去指责孙力军搞团伙，实际上是想让世人去关注现在有这个反对他的派系势力在动手。他聚焦孙力军，实际上他是剑指孙力军背后的孟建柱以及孟建柱的后台曾庆红、江泽民。”

他说，根据案情披露，孙力军协助“团伙”升迁的的职务包括副市长、副省长等层级，远超越他当时只是一位公安部办公厅副主任这样一位厅级干部的能力所及，但他之所以能够做到，就是因为他是当时的政治局委员、中央政法委书记孟建柱的大秘书，而孟建柱又是曾庆红和江泽民的红人，所以习拿孙力军开刀是因为习认为曾庆红、江泽民给他在二十大连任中“使绊子”。

冯崇义还说，孙力军的案情有一个细节值得关注，就是他其中一条罪状是非法持枪罪。冯崇义说：“他这个警察头子带枪是理所当然的事，为什么有非法持枪罪呢？他可能是去接近习近平的时候也带着枪，习近平怀疑孙力军可能要他的命，所以这里头是很显然有这个派系斗争的讯息在里面。”

虽然有人认为开铡孙力军是为了粉碎江泽民、曾庆红等“上海帮”的布局，不过，台湾政治大学政治系暨东亚所特聘教授寇健文认为，虽然孙力军是出生自上海没有错，但江泽民、曾庆红当初提拔的人，不管是因为腐败案件还是届龄退休，其实都已慢慢淡出政坛了，现在还在台面上的、尤其是在政治局常委会里的，只剩下韩正一人。

因此他认为，孙力军案跟上海帮的关系属于间接，不见得是因其上海帮的背景而遭到整肃，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所属的公安部门是“刀把子”，但他却在里面大搞贪腐，如果换做是其他非上海帮出身的人在这个位阶做同样的事，也一样会被习近平当作指标性人物来批斗。

澳大利亚悉尼科技大学中国研究学者冯崇义表示，涉贪官员借由权力谋财谋色固然腐败，但中共最高统治者滥用权力，借着打击腐败来清除异己，进行政治迫害以巩固与扩大自己的权力，是危害性更大的腐败。

他说，习近平谈腐败是一种欺骗，他根本做不到，也没有真心去做，否则，习也不会在2013 年时把当时推动公开官员财产以便民众监督的新公民运动领导者许志永送进监狱，让他坐牢。

法院审判前先舆论审判

香港时评人刘锐绍在接受美国之音采访时表示，当中共面对不稳定力量时，包括社运、民运等异己分子，要求他们在镜头前认罪是一个惯例，为的是在法院公开审判之前先进行舆论审判，让民众心里有一个先入为主的观念，让大家都能支持或是认同官方的做法，这是中共巩固并宣传官方行动正确的方法之一。

虽然习近平在中纪委会议上说，腐败和反腐败较量还在激烈进行，有些评论据此认为中共打贪无效，凸显仍有很多腐败存在，甚至中共本身的体制就是腐败的源头。但刘锐绍认为，从不同角度观察会有不同的效应，中国内部的老百姓有不同的解读。

他说，中共对国人有一套说法，就是西方国家比如美国或者台湾也同样存在反贪腐的法律，也有官员贪污，所以并非是中共体制才存在贪污，就此将贪腐从制度里面分隔出来。而且中国人民只能根据官方、官媒的角度来判断，人民也没有形成具体反抗行动的条件，所以说中共体制腐败的效应只存在于海外，对中共政权并不会造成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