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7日下午,政保在京遽然离世,撒手人寰。身在常熟的我,悲从中来,魂舍两分。

噩耗传来后的第一时间,我联系了政保夫人邵南燕,告知了政保的初中同学倪洪元及洪元的哥哥倪洪发,告知了正好也在常熟的政保高中同学沈建新。





上述微信截图中,《从野荷到“失灵魂真义的存在物”》一文,是我于今年1月26日写得的。我在评赏一砚翁先生的《野荷塘随想》时说:“写到这里,我对自己的青春好友、文学评论家周政保的惦念油然而生。”我还写道:在《苍老的屋脊——精英与百姓的审美》一书中,政保对多位中国散文名家作了品评,其中有张中行、杨绛、黄宗江、宗璞、汪曾祺、史铁生、冯骥才、张抗抗……我多想当面听他说说,一砚翁的这两篇美文,是否像西射阳湖的野荷那样“难能,美得可贵”。

一个甲子前我的中学时代,我家在常熟县南街53号(1972年末,搬到东门大街345号,即现在的新晋网红打卡地——东门大街97弄8号),政保家在常熟丰乐桥上塘街127号。政保和我,是常熟县中校友:我于1960年9月、政保于1961年9月进县中读初一;当时的校长庞学渊,是长春电影制片厂演员庞学勤的哥哥。

摄于1964年7月的政保所在班级的毕业照中,已经仙逝的王民、黄冠、钱孟豪、郭颂山、徐惠芬、赵静华、金元庆老师和依然健在的夏安珍老师,也都是我所就教的、让我至今不能忘怀的母校老师。而就在前不久,我还看望了政保和我共同的老师:90多岁高龄、耳聪目明的吴宗瑾老师与沈琴宝老师。

 



最后一排中,左起第一人是周政保,右起第一人是倪洪元

1965年,政保成了支边青年,去了遥远的新疆。1968年,我成了插队青年,在常熟翁家庄附近的季家塘生产队务农。虽说相隔数千公里,但我俩互致信函、互诉心曲,成为无题不议、无话不谈的真诚朋友(政保语)。



政保寄给我的一些信件



政保于1974年11月25日写给我的信,我于12月3日收到

恢复高考我成为77级北航本科生后,在新疆大学文学系读研的政保于1980年出差来北京时,特意到北航来看我。除了与我相互砥砺外,还雪中送炭,赞助我弥足珍贵的生活费和购书款。

上世纪八十年代,身处边陲的政保新见迭出,异军突起,成为军事文学评论的开拓者,当代文学探索浪潮的推动者。我在北京,则一边努力圆着自己打小怀有的博士梦与科学梦,一边尽量突破信息茧房、把握真实的历史与现状。

1992年,政保进了八一电影制片厂,离我居住的首师大仅数里之遥。他真切关注我的坎坷命运,深为理解我所持守的人生价值。我俩之间的空间距离和心灵距离均趋近于无穷小量。

如果说,上世纪九十年代我的身陷囹圄是自我选择,那么,政保于2002年罹患脑疾,则分明是天忌英才。染病之后,已经出版了十几部著作的他,被迫辍笔。他的际遇,令我唏嘘,让我心痛。

尽管如此,2006年9月,不屈的政保出版了《苍老的屋脊》。2007年5月,自尊的政保又出版了《自尊的独语》。此后,从不虚度年华的政保,又将他已有的文稿编辑、审订,一一交付出版;加上他选编的《三人行:名家散文精品系列》,共出版了23部著作。

 



政保赠我《苍老的屋脊》



政保赠我《自尊的独语》




大病后的政保,在危急的救治阶段,夫人邵南燕果断地拿了主意;出院之后,政保一直处于南燕的悉心照料之下。南燕是位了不起的宁波姑娘,她除了守护、呵护政保之外,还要照顾她年迈的双亲。此外,南燕还勤于阅读,不倦地自学日语。今年3月13日,南燕按政保的吩咐,给我寄来九洲出版社出版的五卷本《亲历中国丛书》;3月24日,她又给我寄来观影卡。南燕仔细和动情地读过我写的书;她和政保一样,从心里把我视为知己和挚友。

今年清明节前,我和章虹回常熟扫墓、探亲和访友。本来打算5月11日回京后,就去六里桥北里看望政保与南燕。岂料风云不测、祸福旦夕,结识60来年的政保竟猝然而别,魂归道山!

今天是政保头七,南燕给我发来微信:

今天是头七,失去了政保最亲的人,我每天哭呀哭。睡不着血压飙升。政保这么早就撇下我,没了他的陪伴我也为自己哭。

痛哉,惜哉!

政保啊,你可要走好;

南燕啊,你多多保重。

2025年5月13日政保头七 于北京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