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严：中共若为六•四平反，当在丧钟声中

 



三十六年前，北京有过戒严，天安门广场曾经清场，那一批批壮怀激烈的学子，那数以百万计的悲情市民，只为争取做人的基本尊严，聚集在了一起，却被所谓的人民政府诬为暴乱。赤手空拳的他们，怎敌党卫军的坦克、冲锋枪。人民失败了，权贵胜利了。

当然这个邪教王朝的此举从此也被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权贵们自己也知道这一点。它只能继续炮制谎言，伴以所有的镇压手段，惟求那页历史快快地消失得无影无踪，永远帝国苍穹保，天高高，海滔滔。它基本上实现了愿景，至少到今天是这样。

此愿景基本实现应首功于这个王朝的已打定了主意一条路走到黑，它也确实极少选择了。短短几十年，它便使自己成了汉承秦制后极抢眼的不要底线的暴虐王朝，不能考虑还债了。其实就是一个愿意顾及最后体面的王朝，由在世的仍操权柄的独裁者来认错认罪，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儿，遑论嗜血成性的邓小平。而凡对邓小平生平及心态历程有所了解的人，想必内心里都会认可此人的嗜血成性。实际上，建政后中共高层相当多人畏惧邓小平，就是畏惧于他的所谓棉里藏针即嗜血成性。他的嗜血成性不是源自反右，也非源自剿匪、镇反，而是源自他成了“二野”、“三野”的总监军后可以靠整人杀人以立威。与此同时，92年此人南巡后掀起的经济改开旋风，也使得平反六•四的呼声变得不合时宜，突出表现为官德损、民德毁从此已如脱缰野马。既然大量的红二代、官二代争食国资民脂唐僧肉，体制内的知识界、精英层被诱惑得红了眼纷纷只顾眼前的一杯羹，蝼蚁般的众生只能跟着感觉走，希望由拥有能量者谈平反六•四便显得滑稽可笑了。



邓小平死后，为六•四平反继续变得不合时宜，便是由上述演化的官情、社情所决定。君不见，便是一些自由派人士乃至个别民运人士，也在有意无意地淡化六•四事件，极少人探究邓小平及六•四于中国社会造成的极恶劣作用的后续效应。某种意义上，中国走到了今天，无论政治、经济、文化、国民素质皆面临大崩盘，似不宜多迁怪那帮子红二代、官二代的争食唐僧肉，那是王朝政治后裔的天性，而是还应问责于这一代知识界、精英层的助纣为虐和为虎作伥。因为笔者坚信，什么样的人，出来什么样的文明。作为整体的特别体制内这一代中国知识界、精英层不值得高看，依据就在这里：他们固然不曾公然为六•四叫好，但坚持邓氏及改开功大于过，实际上认定经济的一度大发展赖于六•四的坏事成了好事，至今仍在鼓吹改开。殊不知，邓氏再启经济改开，就是建立在六•四表现的彻底不要底线的基础上。邓小平本质上不是什么务实派，而是机会主义者。他愿意对文革路线部份纠错是事实，却从不肯对自身一意孤行的恶果再纠错一样是事实。正是他从不肯对自身一意孤行的恶果再纠错，改开一开始就埋下了凶险环生的伏笔。当朝野皆藐视底线，埋伏的凶险一一出现，指望改开结出善果，只能是咄咄怪事。作为时代闹剧和党国耻辱的习时代的出来，乃是逻辑使然。不乏其人把习时代与邓时代执意分开看待，无妨说多数人是蠢，少数人是蠢加坏。

诚然，江泽民、朱镕基、胡锦涛、温家宝时期与习近平时代应有所区别。作为维持会长或执行经理，那四人即使想为六•四平反也不免力不从心，习当局则应是完全不能考虑此事了。我个人不认为这是为了大局要顾忌“总设计师”的身前身后名，而是大厦将倾，另有比平反六•四更紧迫的事儿要处理，例如只一个“维稳”以便于权贵阶层抓紧时间巧取豪夺，他们就忙得不亦乐乎，偏偏这个团队的识见和能力已不是平庸，而是拙劣。十余年来这个团队的内政外交，当然有不自量力的知青识见的因素，似乎更多的属于以攻代守，典型的例子是所有官样文章和国计民生数据皆大肆造假，只为假大空口号和漂亮的数字能为自己壮胆，能蒙住遍地无脑者。进一步说，习近平时代的吹牛造假和毛泽东时代的吹牛造假有同又有异。同在吹牛造假乃独裁专制的天性，异在上世阶段与下世阶段的心态不一样。孝庄可以放手让康熙亲政，慈禧就不敢放手让光绪这样做。

其实，即使站在中共的角度，至迟胡锦涛、温家宝时期若能为六•四平反，它的统治也会主动多于被动。南宋能够延续一百多年，亡国时仍不乏臣民忠心不减，其间与给岳飞平反有无内在关联呢，我看有相当关联。当然，红朝若为六•四平反，会为此被迫作出一些让步，所得却是邪教王朝的成色变淡，朝野素质不致于急剧退化，经济转型并非不能启动。

当然，于朝于野这都是废话了。



既然是废话了，那么，朝野想不尝自酿的苦果都难。今日中国社会的突出苦果，乃是十六岁上五十岁下的几亿人活得极其无聊直至生无可恋。这个年龄段对于生产力、创造力的重要性，稍有常识者皆明白。笔者以为，未来几年内，即中共崩盘前，六•四问题上它仍只能外甥打灯笼（照旧）。它还有没有借平反六•四为自己打强心针的可能性呢？窃以为此可能性还是有的，当然几率很小，例如自媒体上纷传的军方权斗、政治老人倒习的新闻，我不认为有价值，但若成真，或许真有某个所谓改革派势力再尝试“拨乱反正”。不过，愚意以为即使如此，平反六•四也成不了红朝的强心针了，极可能就是当当丧钟声中的一曲新挽歌。因为，一切都晚了，现在中国社会急盼的是改朝换代，是必要的清理遍地污垢。这不符合约2亿岁月静好者的利益，但即使这个约两亿人，敢于公然为六•四辩护的人我看也不会超过五十万，而另外的十亿余人当然还谈不上会自觉为民主、人权而战。人种已然退化，复原需要时间。而世界如此混乱，俨然几个马戏团争相表演，却又没有主角的演技让人信服，也是一个因素。但至少一半国人不会反对换一种活法了。从来就没有推不倒的墙，乃文明铁律。这样的前提下，末世当局避谈六•四也许是对的，因为丧钟声中，再新的挽歌也不能让僵尸起死回生。

一句话，三十六年捱过去了，再捱几年吧。利用最后几年窗口期，反思历史，筹划日后，意义亦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