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乌鲁木齐大火导致10名遭封控而无法出逃的民众不幸罹难，引发多个省市群众与数十所大学学生群聚抗议，并要求“习近平下台”等敏感诉求。对此，分析人士说，新疆悲剧让中国人彻底意识到，错误的“动态清零”政策，不仅侵害个人财产跟自由，也恐殃及生命，因此，才会引发这波打破地域与阶级藩篱的大规模抗争。

社交媒体平台推特上的视频显示，近千名学生11月27日聚集在北京清华大学的紫荆园前，人手一张A4大小的白纸，在这座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的母校校园内高喊“民主法治”、“表达自由”。

其中一名女学生高呼：“如果我们因为害怕被抹黑就不敢发声，人民都会对我们失望，我作为清华的学生会后悔一辈子。”

除了清华大学，北京大学和南京传媒学院等数十所院校在接连两天，都传出类似的抗议，学生们不仅对前来吓阻的校长反唇斥责，被问及姓名时，还争相报上自己的名字。据网上流传的名单，已有近百所高校串连。

这场被称为“白纸革命”的起因是，11月24日晚间发生在新疆乌鲁木齐的住宅大楼火警，由于小区防火巷内的封控围篱疑似挡住了消防车，加上高楼层住户的门都被铁条封住，逃生无门，最终酿成10死9伤的惨剧，包括一名不足三岁的幼童，一生都活在疫情封控中。

尽管当地官员否认封楼害命，当地消防队还归咎于罹难者“缺乏自救的知识”，但官方说辞不仅未能说服人民，反而引发遍地的怒火。

之后的几天内，不仅大学校园，群众的呐喊也回荡在全中国多个省市的街头。

上海市民11月26日晚间拥入当地的乌鲁木齐中路，高呼“共产党下台”、“习近平下台”，紧张的气氛一直延续到隔日，且陆续传出警方抓捕带头发声的人，由于群众持续聚集，上海官方索性于11月27日拆走乌鲁木齐中路的路标并架起蓝色铁皮围篱。

学者吴国光在为美国之音撰写的评论中写道：举起一张白纸，就是一场革命！这不是虚夸或幻想，而是几天来正在中国发生的社会抗议浪潮的一个醒目标志。自2022年11月25日起，从乌鲁木齐到上海，从武汉到北京，大面积的民众抗议在中国全国多地出现。在短短的两三天里，抗议已经席卷全国至少三分之一的省份。许多青年人手举一张白纸，站到公共场所，这就展示了不屈的抗议姿态！因此，有舆论称这场抗议为“白纸革命”。抗议刚刚开始，事态仍在发展中，时刻都会出现新情况。但是，“白纸革命”的历史意义已经无可怀疑。因为这是1989年天安门镇压之后三十多年来中国第一次出现这样广泛的民众抗议，也因为在抗议中已经有民众喊出了“共产党下台，习近平下台”这样震撼人心的口号，还因为抗议直接针对三年来中国当局不惜一切代价而残暴推行到十四亿中国居民每一个人的头上的所谓防疫措施。海内海外，华文外文，全世界的舆论都在关心这场抗议，也在揪心地担忧中共当局冒天下之大不韪而对民众实行血腥镇压。这里，我想对这次“白纸革命”提出三点初步观察，以此参加到对于中国事态的关心之中。

▲美国之音（VOA）11月29日报道：“白纸革命”抗争四起 分析人士：新疆大火唤醒公民意识



2022年11月28日，在中国北京，随着新冠肺炎疫情的持续，人们在为乌鲁木齐火灾遇难者守夜后，手持白纸抗议新冠肺炎疫情限制措施。

台北 —新疆乌鲁木齐大火导致10名遭封控而无法出逃的民众不幸罹难，引发多个省市群众与数十所大学学生群聚抗议，并要求“习近平下台”等敏感诉求。对此，分析人士说，新疆悲剧让中国人彻底意识到，错误的“动态清零”政策，不仅侵害个人财产跟自由，也恐殃及生命，因此，才会引发这波打破地域与阶级藩篱的大规模抗争。

社交媒体平台推特上的视频显示，近千名学生11月27日聚集在北京清华大学的紫荆园前，人手一张A4大小的白纸，在这座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的母校校园内高喊“民主法治”、“表达自由”。

其中一名女学生高呼：“如果我们因为害怕被抹黑就不敢发声，人民都会对我们失望，我作为清华的学生会后悔一辈子。”

除了清华大学，北京大学和南京传媒学院等数十所院校在接连两天，都传出类似的抗议，学生们不仅对前来吓阻的校长反唇斥责，被问及姓名时，还争相报上自己的名字。据网上流传的名单，已有近百所高校串连。

乌市火警酿10死 唤醒中国群众意识

这场被称为“白纸革命”的起因是，11月24日晚间发生在新疆乌鲁木齐的住宅大楼火警，由于小区防火巷内的封控围篱疑似挡住了消防车，加上高楼层住户的门都被铁条封住，逃生无门，最终酿成10死9伤的惨剧，包括一名不足三岁的幼童，一生都活在疫情封控中。

尽管当地官员否认封楼害命，当地消防队还归咎于罹难者“缺乏自救的知识”，但官方说辞不仅未能说服人民，反而引发遍地的怒火。

之后的几天内，不仅大学校园，群众的呐喊也回荡在全中国多个省市的街头。

上海市民11月26日晚间拥入当地的乌鲁木齐中路，高呼“共产党下台”、“习近平下台”，紧张的气氛一直延续到隔日，且陆续传出警方抓捕带头发声的人，由于群众持续聚集，上海官方索性于11月27日拆走乌鲁木齐中路的路标并架起蓝色铁皮围篱。

警民对峙中，现场采访的英国广播公司（BBC）记者劳伦斯（Edward Lawrence）突遭多名公安拳打脚踢，并在众目睽睽下，被双手反铐，押上警车。

劳伦斯遭拘押数小时后获释，但上海警方卸责，称逮捕他是怕他染疫，遭BBC驳斥。

中国外交部发言人赵立坚则指责劳伦斯未出示记者证违法，赵立坚于11月28日的例行记者会上说：“有关人士未表明记者身份，亦无自愿出示记者证，呼吁外国传媒在中国境内遵守中国法律法规。”

当被问及抗争事件，赵立坚则回避问题，仅称，他相信在中共的领导和中国人民的支持下，抗疫战会取得成功。

北京也有群众于11月27日晚间步行至外国使馆聚集的亮马桥，除齐声喊出“上海你好！我是北京”声援，还提出包括“不要核酸要自由”跟“结束文革2.0”等诉求。

另外，四川成都的抗议群众则是喊出“反对独裁”、“要自由！要民主”以及“让人民开口说话”的口号。

吴强：封控粉碎中国社会契约

为何乌鲁木齐单一事件可以快速点燃全中国人民的怒火？

位于北京的前清华大学政治系讲师吴强分析，这是因为中国人，尤其城市居民的尊严，在被清零封控政策摧残三年后，第一次被集体唤醒。

他说，许多人不仅尊严遭践踏，连过去30年改革开放下积累的财富，3年来都在反复封控中消耗殆尽，尤其讽刺的是，散尽财富换来的住房，现成为封控囚禁他们的牢笼。

吴强告诉美国之音：“过去30年以来，他们财富所系的社会契约，就是不谈政治、不谈自由，但是有一点经济上的自由，在过去3年，尤其是最近的半年实际上是被粉碎了。”

吴强认为，中国正在重蹈1960年代初期，毛泽东“大跃进”政策的错误，当时3年大饥荒刚结束，官方意识到必须做出改变，但现在则是官逼民反。

他说，近日的抗争看似零星，但中国公民社会10年来遭习近平彻底扫荡下，中国人这样的斗争规模和自发性已经展现高度的勇气。

抗争口号直指中共统治惯性

位于美国弗吉尼亚州的时事评论员郭宝胜则指出，多数人都期待，动态清零政策会在中共的20大后退场，但等到的却是变本加厉的封控折磨，冲破群众容忍的底线。

在此氛围下，富士康郑州厂11月初传出疫情后，大批工人宁可冲出封锁，徒步多日，也要回家，就是不耐封控折磨。

至于各地抗争群众为何不约而同喊出高度敏感的政治诉求？

郭宝胜分析，此波抗争以年轻人为主体，他们不仅有初生之犊的勇气，且善于网络翻墙，吸收外界的信息，所以更通晓事理。

他说，上海民众喊出要共产党与习近平“下台”，而非过去中共斗争惯用的“打倒”某人，展现出的其实是更温和且符合民主的思维。

郭宝胜告诉美国之音：“浅层次，就是一个封控的问题，但是中国人也不傻，他知道这个封控背后最关键是中共统治的惯性。我认为，这只是一个序幕，更大的抗争会此起彼伏。”

3年封控形塑抗议群众共识

位于加拿大首都多伦多的约克大学行政学院副教授沈荣钦指出，近日的抗争还展现出抗议群众共识颇高的特质。

他说，无论学运、工运或农运，几乎所有社会运动都要仰赖“共同知识”，亦即所有成员对于抗争主题都有基本认识与共同理解，才能产生协调一致的行动。

习近平主政10年来，中国政府实施数字极权，严格控管信息散布，已削弱大规模群众运动的势头，但这一回，官方长达3年的动态清零政策，反让各种封控困境成为打破地域与人际限制的“共同知识”，也让工人、城市中产与学生阶层团结起来，且都有了情感共鸣。

沈荣钦告诉美国之音：“在新疆那个火灾的当场，他（受难者）喊的并不是救火，而是放我出去的时候，大多数中国人在网络上看到这样的影片，都能够立刻理解并同情他，在这种情形下，你如果要去跟别人串联、去沟通，那个成本就会变得非常低。”

“白纸革命”无声抗议

此时，抗议群众手上的那张A4白纸就成了最鲜明、低成本的沟通标志。它在大学校园首度出现时，有人认为，那是在讽刺身着防护服、暴力执法的“大白”，也有人认为，那是复制前苏联时期的政治笑话：就算手举白纸，也会被秘密警察逮捕，理由是“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在上面写什么吗？”

白纸的标志数日来在中国各地，从校园扩散到城市，甚至连香港中环11月28日晚间也出现港人举着白纸和鲜花快闪抗议，吊唁乌鲁木齐火灾罹难者，虽然很快就遭港警盘查驱散。

中国连日来的抗争在网上被称为“白纸运动”、甚至“白纸革命”，推特11月28日还出现以baizhiyundong为名的账号，且发布《白纸运动发起倡议书》，呼吁推民举白纸上街，表达愤怒。

不过，在微博等中国境内网络上，则有人发文带风向称：“必须严防境外敌对势力利用疫情防控制造国内矛盾。”该文强调：“现在处于舆论动荡期，严防境外势力浑水摸鱼带偏舆论方向，也要打击境内少数人内外勾结。”

但此说法反而招致不少网民讽刺，有人留言称：“境外势力还巴不得你封上10年吧？最要命的还一堆人信。”

学者：群众抗争恐遭官方镇压

抗争频传后，乌鲁木齐当于11月26日宣布“社会面基本清零”，将分阶段恢复低风险区生活秩序，看似防疫松绑有望，但分析人士称，中国动态清零政策不会因为群众示威而松手。

位于台北的中央研究院社会学研究所所长陈志柔专精于研究中国的抗争与国家反应。他说，虽然从海外观察，各地抗争看似动摇国本，但在中国境内，仍属于群众情感性的聚集，且零星发生而非有组织的动员，对中国政府不足以构成威胁。

陈志柔告诉美国之音：“你不能看，中国政府在说什么。比如说，乌鲁木齐（官方）说，我们现在已经有秩序地朝向低风险（那条路），可是整个中国政府、地方政府官僚的组织逻辑，仍然是在一个封控的逻辑上。”

陈志柔研判，中共不可能顺应民意，结束动态清零措施，相反地，可能持续一贯的作法，断网删文，运用数字监控，来更严厉地压制人民的声音和潜在的集会抗争。

▲美国之音（VOA）11月29日报道：在中国民众抗议四起之际，蓬佩奥发表视频讲话：美国人民须永远和热爱自由的中国人民站在一起


警方在上海乌鲁木齐中路示威活动中质问一名男子。（2022年11月27日）

华盛顿 —在中国各地因不满当局对防控疫情的严厉封控措施而发生大规模抗议活动之际，前美国国务卿蓬佩奥（Mike Pompeo）星期一（11月28日）在一个新发布的短视频中呼吁美国人民要“永远和热爱自由的中国人民站在一起”。

哈德逊研究所中国中心发布的最新视频：《美国人民必须永远和热爱自由的中国人民站在一起》（Americans must always stand with freedom-loving Chinese people），是蓬佩奥一系列与中国人民直接对话的“哈德逊夜话：蓬佩奥致中国人民”的第五集。

美国人需支持中国异见人士

哈德逊研究所在发布这个事先录制的视频时指出，在刚刚过去的周末中国各地发生因新冠防疫政策引发的抗议后，蓬佩奥这段视频发布的时间点有种令人不安的巧合，因为它是特别谈到了中国异见人士站起来反抗具有压迫性的中国共产党的。

连日来中国许多省市发生过去罕见的抗议活动，民众对政府严格的防疫及封控措施极为不满，一些人以高举空白纸表达抗议，甚至喊出“习近平下台”、“共产党下台”的口号。

哈德逊研究所高级研究员及中国中心主任余茂春（Miles Yu）告诉美国之音，这次全国性的抗议“显示中国人民共享渴望自由的普世价值。”

他说，事实上，上周在上海、乌鲁木齐和北京街头出现的“最令人心酸的音乐”，就是反映法国1830年革命的一首战歌，也是2019年香港争取自由的抗议者喜欢的曲子。

余茂春指的是根据法国作家维克多·雨果（Victor Hugo）的小说《悲惨世界》改变的同名音乐剧的一首歌曲，名为Do You Hear the People Sing？（意为“你听到人们的歌声吗？”）

不自由，毋宁死

在蓬佩奥担任国务卿时曾任他的中国政策顾问的余茂春说，上星期重庆一名广受欢迎的孤独抗议者甚至还援引了美国独立革命期间的政治家帕特里克·亨利（Patrick Henry）的“不自由，毋宁死！”经典名句。他说：“这是为什么蓬佩奥国务卿在这个视频中毅然与热爱自由的中国人民站在一起，他们正在再一次展现出他们对抗中共暴政的勇气。”

目前是哈德逊研究所杰出学者及中国中心顾问蓬佩奥在1分54秒的短视频中表示，他要向中国防火墙后的每一个人问候，并称他在担任国务卿时曾经承诺，会尽可能更多地会见中国异见人士，那些会面也是他在国务院举行的最好的会议。

蓬佩奥说，在第一次冷战时，像纳坦·夏兰斯基（Natan Sharansky）这样的持不同政见者告诉人们要面对的敌人是什么，“而今天，中国异见人士比任何人都清楚中共的残暴程度。”

纳坦·夏兰斯基是前苏联政治犯和以色列人权活动家，他也是时任美国总统罗纳德·里根（Ronald Reagan）对当时的苏联领导人米哈伊·戈尔巴乔夫（Mikhail Gorbachev）强烈要求后，最先从西伯利亚“古拉格”劳改营获释的一名政治犯。

蓬佩奥说，他遇到的一些人逃脱了中共政权对一度曾经自由的香港的敌意接管，有些人甚至逃离了西藏或新疆。

“他们告诉我中共错误地关押他们和他们的家人的集中营。他们讲述了北京政权对所有信仰的人发动战争的故事—基督徒、佛教徒、穆斯林，以及所有信仰比国家更高力量的人。”

须聆听异议人士意见

不过蓬佩奥在这段视频中说，中共的镇压并不新鲜。

“我永远不会忘记与三十多年前在天安门广场大屠杀中幸存下来的自由战士坐在一起。”

他认为更多美国人需要听取中国异议人士的意见。

“对我来说，这些会见和对话提醒人们，美国人必须始终与全世界人热爱自由的人们站在一起。他们需要我们这样做。”

他说，在香港的民主抗议活动中，许多勇敢的香港男女在街头挥舞着美国国旗、唱着美国的国歌，他们看到了美国“一些特别的东西。

“他们让我们想起了一些古老的真理：自由和民主是普世价值。它们值得为之奋斗。”

中国仍坚持动态清零

和前四集“致中国人民”的短视频一样，蓬佩奥的第五集视频也发布了中英文两版。前四集的主题依序是：《中国共产党不代表中国人民》、《中国共产党关于美国种族问题的谎言》、《中国共产党是美中关系恶化的终极原因》以及《自由与民主是普世价值，对中国人民也适用》。

中国政府曾在蓬佩奥发表第二集视频后致函哈德逊研究所，指责蓬佩奥对中国共产党进行了“毫无根据的指责”，并称中共的领导是“历史和人民的选择”。

对于各地出现的民众反封控抗议，中共最高层尚未做出正式回应，不过官方新华社11月28日发表“疫情防控三连评”的时评，表示“在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坚强领导下”，各级党委政府须优化动态清零措施，把疫情对群众生活的影响降到最低。时评还强调，要“坚定不移贯彻‘动态清零’总方针”。

▲美国之音（VOA）11月29日报道：黄浦江封：中国清零政策的末路 - 历史回归还是社会觉醒？

编者按：这是江枫为美国之音撰写的评论文章。这篇特约评论不代表美国之音的观点。转载者请注明来自美国之音或者VOA.

自从11月10日“二十条”颁布以来，中国的社会局势似乎陷入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混乱当中，每一天的形势都在变化，仿佛进入到了一种奇怪的无政府状态，如同文革爆发初期的情形。特别是，11月24日乌鲁木齐火灾之后，短短几天，抗议的烈火席卷全国，形成一个1949年以来空前规模的人民自救运动。

而且，这种高度自发的抗争和形势的快速发展，不是任何组织或者所谓外部势力能够动员的，也超出了传统官僚机构和媒体的官僚主义的僵化理解，并且正在朝着一场近乎革命的方向演进。如何评估这场运动的发展，是否将赶上伊朗过去几个月的大规模抗议，还是重现2011年的茉莉花革命，抑或回到中国政治的传统轨道，例如香港民众在2019年举行的大规模示威和随后的残酷镇压，或者更早，回到1962年的七千人大会，唤醒中共党内的纠错机制？

如果仅从动态清零的政策角度来看，这是民众不满的指向，也是当前局势混乱的主要根源。仅仅一周前，卡塔尔世界杯开幕前，中国还处在“二十条”发布之后的混乱。一方面坚持动态清零、另一方面做出轻微调整的“二十条”所发出的“既要、又要”的矛盾信号，仿佛文革后期“抓革命、促生产”的回魂，给地方政府和人民带来无所适从的同时，也导致一场政治危机的酝酿。

如此情形，既像“三年饥荒”行将结束的1961年底，又像1966年文革爆发之初。在“516”通知发布后的半年，毛泽东固然获得了无与伦比的绝对权威，但是在“踢开党委闹革命”和“砸烂公检法”口号下对官僚体制的颠覆也将中国社会带入空前的混乱。在上海“工总司”夺权之后，周恩来主持政治局会议，按照毛泽东“要搞几条”的指示制定了所谓“公安六条”，以临时刑法的方式贯穿整个文革直到1979年才被正式废除。与之对照，“二十条”的出台时机和目的，不能不说，某种程度上反映了中国当下“踢开国务院搞清零”的诡异政局。

11月10日由习近平主持、在刚刚结束的二十大上选出的清一色宠臣组成的政治局常委会议上讨论通过了所谓二十条，翌日再由总理缺席的国务院颁布。尽管相比此前国务院颁布多时却难实行的“九不准”，二十条只是沿用并且只做了极其细微的技术性调整，但却让此前一直奉守清零为唯一标准的地方政府，陷在撤退与掩护、坚持与躺平、清零与共存之间的过渡区域无所适从。

这，其实也是1961年底到1962年初召开七千人大会之前的情形。同样在11月10日举行的中央会议上，面对邓小平下达的1962年度征粮指标，各中央局书记陷入沉默，正是这一集体沉默启动了翌年的七千人大会，刘少奇在这次大会上发难，毛泽东被迫退居二线。当然，这一斗争最终引爆四年后的文化大革命。

对出身红卫兵的新一届政治局常委们来说，这段历史或许最为熟悉不过，也因此被称为“艰辛探索”。反而，对大多数中国民众来说，要么沉浸在全球化的余晖中，要么困于疫情的折磨，也包括那些对文革苦难念兹在兹的知识分子，都或许已经淡忘了1949年之后、文革爆发前这段最为关键的转折，那也是中共历史上一次短暂却不完全的纠错。当中国的政治体制在复辟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从制度和现实都重复着1959到1961年三年饥荒的灾难，甚至疫情期间中美关系的恶化也如同1961年10月底苏共二十二大上苏中矛盾的公开化，如何防止三年疫情结束后出现第二次七千人大会，或许就成为二十大之前中国领导层最为忧心的问题。

60年前，在1962年1月27日下午，大会刚开始，刘少奇就甩开讲稿，以薄一波后来称之为“大无畏的勇气”讲真话，即讲经济形势的糟糕、讲“三分天灾、七分人祸”、讲“三七开”、公开否定毛泽东著名的“一个指头和九个指头的关系”，为当时的全党精英做了一次“充满激情、生动有力”的政治动员，才可能在会后主导中共政策调整，走出导致三年饥荒的错误政治路线。

当然，这次七千人大会在中共历史上前所未有，却未完全取得胜利，为文化大革命的十年内乱埋下了伏笔。后来只有1978年底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算得上部分继承了七千人大会模式，真正完成了思想和路线上的清算，帮助中共这个百年老店及时转向，回到人民欢迎的正确道路上来。也因为这一历史理性的存在，中国的许多政治老人、作为改革开放受益者的资产阶级、新中产阶级、和知识分子们，直到二十大之前都还抱有幻想，以为中共内部的纠错机制和力量并未丧失，仍然可能在最后关头，或者在二十大之上或者在二十大之后，能够站出来扭转乾坤。

现在看来，这当然是一个幻觉，很天真的幻觉，丝毫没有意识到过去十年中国政治生态和制度发生的根本变化，一个威权主义的世俗政党在经历了连续不断的自我清洗之后已经趋近一个没有任何内部挑战力量的极权主义体制。

同样，现在看来，二十大会场上的戏剧性一幕和最后的清一色班底，不仅是这一转型的必然结果，更是为了防范第二次或者新的七千人大会出现，防范党内任何可能的力量以对三年疫情的检讨为由推动政治转向。这或许才是二十大前后中共中央反复强调“两个确立、两个维护”的初心，一种以政治安全为名的历史性恐惧，也是政治恐惧。

在这个意义上，中国的动态清零政策，虽然在上海封城之后就已经破产，民众心理早已经进入到了后疫情时代，但是可以想见的，2023年不会发生新的七千人大会，而动态清零政策也不会自动退出历史舞台。尽管当局可能放弃或者改变动态清零的具体措施，但是由于“外防输入、内防反弹”的闭关锁国模式，当局会把动态清零的制度内核作为二十大体制的重要遗产，长期坚持、甚至永久化下去。

对民众来说，这种政治预期让人绝望，这或许正是过去几天全国爆发抗议浪潮的根本原因。对上海市民来说，上半年封城积累的怨气和怒气一直得不到宣泄，而二十大的人事布局却如封印一般锁死了人民的不满。对广大青年学生来说，三年的校园管控和网课早已受够了，他们在心理和大脑层面都饱受创伤。而对大城市的普通居民或者中产阶级来说，三年疫情最后阶段来自基层管控的任意暴力，已经严重伤害到了他们的尊严。在“二十条”之后的政治混乱和绝望中，一场社会大觉醒正在形成。

中国社会在“二十条”颁布后的三周，来到了一个临界点。也就在这个临界点上，乌鲁木齐的一场火灾将新疆和上海的历史感情、新疆的集中营和各地的方舱、富士康的工人和校园等等纽带唤醒了。接下来的行动： 要求解封、走出小区、推倒隔栏、悼念死难者，便如烈火一般扩散开来。一场1949年以来前所未有的全国性抗议运动已经出现了。

▲美国之音（VOA）11月29日报道：年终报道：大规模抗议下习近平还在找清零退路，“但中国已经快没时间了”


北京清华大学的学生手举白纸抗议严厉的防疫政策，悼念日前在新疆乌鲁木齐市死于火灾的至少10名遇难者。 （2022年11月27日）

华盛顿 —2022年末将至，绝大部分国家的居民已恢复疫情前的生活状态。然而，中国是唯一的例外，极端的疫情管控让中国人在过去三年心力交瘁、怨声载道。就在过去的这个周末，人们的不满达到顶点，中国全境出现大面积的民众抗议浪潮。

从乌鲁木齐到上海，从北京到成都，高校里，大街上，人们高喊“解封”“不要核酸要自由”“不要文革要改革”等口号，还有人高呼“习近平下台”“共产党下台”！在一贯严控言论自由和抗议活动的中国，这次示威十分罕见。

“曾经有一段时间，中国是世界疫情应对的优等生，现在它变成了世界上唯一一个没有恢复到相对正常社会的国家，”乔治城大学全球卫生法教授、世界卫生组织公共卫生法暨人权协调中心主任拉里·高斯廷（Larry Gostin）对美国之音说，“我想部分原因是中国领导层、特别是习近平的偏执。”

耶鲁大学公共卫生学院健康政策与经济学副教授陈希对美国之音说：“不管从现在看到的民怨，还是从经济，从社会反馈都显示中国需要作出调整，而且是比较大的调整。”

尽管面对大规模的民众抗议，中国官媒新华社在11月28日发表清零三连评，表示要坚定不移贯彻“动态清零”总方针。“从刚出生的婴儿到百岁老人，不遗漏任何一个感染者，不放弃任何一名病患”，该社评说。

公共卫生专家高斯廷说，习近平知道中国必须给清零政策找到退路，他似乎在等待一个能够“不丢脸而全身而退”的机会。

“但是中国已经快没时间了”，高斯廷说。

清零高于一切

刚刚获得第三个五年任期的中国领导人习近平已经将“打赢抗疫攻坚战”与他的政绩联系在一起。这个政治因素，加上中国疫苗准备、医疗资源与民众心理调适都没有完成，导致中国领导人在疫情三年之后，仍然无法下决心放松清零政策。

这也带来了中国多年未见的巨大民怨。

今年4月，中国的金融中心，也是最大的城市上海实行了长达两个月的全程封控。突如其来的封城导致人们缺衣少食，次生灾害不断。

经济学家咸郎平的母亲在等待核酸检测的过程中死在急诊室外。时任上海市委书记、现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仅次于习近平的二号人物李强在封城初期慰问群众时，遭到群众质问，并有人大骂李强“有罪于国家、愧对先烈、愧对天地”。

11月，人们惧怕相同的例子正在北京上演。由于疫情数量不断攀升，北京几百个小区实施封闭管理，一夜之间，学校关门，商铺闭店，每个北京人如今最担心的事情就是“有家不能回”，或是“一夜之间失去了自由”。

除了大城市，在中国的二线城市和小城镇，新冠带来的次生灾害每天都在上演。11月，一名甘肃兰州的3岁男童一氧化碳中毒，其父亲表示，在求救期间由于新冠封控政策延误了及时的送医时间。“疫情三年，就是他的一生”，这一标签迅速在网上流传开来。

在内蒙古呼和浩特，一名58岁患有抑郁症的女子跳楼自杀，然而由于小区门被铁栏杆焊死，悲痛欲绝的女儿无助的跪在母亲身边，等来的不是救护车，而是母亲的最后一丝气息。



在广州，两名年轻女子被防疫人员捆绑起来，双膝跪地并双手反绑的一幕，再次引起了民众的公愤。

11月24日就在西方庆祝感恩节的同一天，新疆乌鲁木齐一个居民区发生火灾，官方报告造成10人死亡，9人受伤。中国社交媒体上，民众质疑封控措施阻碍救援，表达对极端疫情管控措施的不满。而当局在发布会上强调火灾原因是“居民自救能力弱，对消防疏散通道不熟悉”，更是引起了巨大的民愤。“能说出这样毫无人性的话，今晚他们睡得着吗？”网民质问。

据投资银行野村（Nomura）估计，今年11月中旬，中国37座城市有约3.4亿人（约占中国人口的四分之一）处于某种形式的封控状态。

“清零政策对于中国来说是灾难性的。首要的，也是最重要的，就是这是一次巨大的人权侵犯，不仅仅是封城，也是每个中国人手机上的健康码监控”， 乔治城大学公共卫生法教授高斯廷说。

中国所有居民的出行都要依靠健康码，而后台大数据对每个人的行程了如指掌。《华尔街日报》报道说，今年6月，当一些中国公民试图到郑州的一个村镇银行进行维权会董事，他们的健康码由可以自由出入的绿色变成了必须隔离的红色。人们担忧当局已经开始利用健康码进行社会控制。

经济损失

除了违反基本人权，清零政策另一个巨大的影响是中国的经济。

中国经济在10月遭遇进一步放缓。中国统计局公布的10月经济数据显示，长达一周的中国国庆节假期对消费促进作用极其有限，作为消费指标的零售总额自5月来首次萎缩，工业增加值增长放缓，房地产投资加速回落。

此前，中国官方和许多投资银行预测中国在2022年的经济增长约在5.5%.目前，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 将中国今年的经济增长率调低至3.3%.这减少的2.2%的增长率意味着中国将失去近四千亿美元的国内生产总值。

尽管如此，中国卫健委发言人米锋在11月18日的新闻发布会上表示，中国坚持“动态清零总方针”，并称“要反对不负责任的态度，防止‘一放了之’”。

“现在的中国，国际贸易和旅游陷于停滞，供应链被严重扰乱”，公共卫生专家高斯廷说，“我认为，这个政策使得公众对习近平的信任降低，并且粉碎了所谓中国政策高效的泡沫。”

拜登总统的首席医疗顾问福奇博士（Dr. Anthony Fauci）周日在美国全国广播公司“与媒体见面”（Meet the Press）节目中说，中国的动态清零政策在公共卫生层面上没有意义。

“如果中国的目标是让所有人，特别是免疫力低下的人都注射疫苗，那么一个暂时的封控可以理解”，福奇说。“但是他们在似乎没有什么目的和长期目标的情况下进行冗长的风控，这在公共卫生层面上没有意义。”

社会撕裂下，什么是可能的退出机制？

与世界其他国家不同，中国仍然有庞大的人群对新冠没有自然免疫或是疫苗免疫，这让中国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耶鲁大学的陈希教授说，中国政府的考虑主要有三点，一是从死亡率上，中国的疫苗、抗病毒药还没有落实到位，放开清零可能导致短期内死亡率的大量提高。第二点是从重症医疗条件的来说，医疗存在短板。此外，民众的心态也没有做好调整。

“这使它（政府）不敢下决心作出大的动作”，陈希说。

他表示，在引进疫苗方面，中国存在可负担性的问题。“如果是按照美国市场的定价，或者是国际市场的定价，我觉得中国医保可能很难负担”，他说。

“中国又希望能够不被卡脖子。所谓这些疫苗和引进的药品都可能存在国家安全问题。因为一旦不让使用或者提价了以后，中国就可能有国家安全问题。所以在谈判中，不仅仅要这个产品，还要产权，让这些谈判都变得旷日持久”，陈希补充说。

与此同时，中国一直将注意力集中在清零政策，而没有在过去三年致力于加强其医疗力量。

陈希说，新冠作为一个自愈性的疾病，需要关注和干预的就是危重病人。

“中国的病床并不缺，每10万人的病床，数字和美国基本相当。但是危重症的病人是需要重症监护病床的，这个床位中国是极缺的”，他说。

按照各国政府公布数字的统计，重症监护病床，在中国每10万人里有3.6个床位，在新加坡，这个数字是11个，美国大约29.4个左右。

就这个短板来看，一旦放开，将不可避免的出现一定比例的重症。“那么以中国现有的短板，中国的重症监护病床无法承担，” 陈希说。

与此同时，大量医疗人员都在进行核酸检测，投放在长期准备上的医疗人力更少。

中国11月11日宣布“进一步优化防控工作的20条措施”（简称20条），宣布取消或暂不开展全员核酸检测，并通过缩短检疫要求、简化旅行规则和调整隔离制度来放松动态清零政策。

然而在政策的相对放松之后，好处似乎并没有落实到民众头上。北京在撤销了核酸点位后，人们需要花比原来多一倍的时间排队进行核酸检测。在疫情上升的石家庄市，虽然中小学开学，人们的恐慌心理却没有放松，“大家都不敢去。”

“动态清零，国家是希望它更加精准，减少损失。但是地方又很难做到，然后又会层层加码一刀切。所以真正做起来就变得非常复杂，很难做到避免不必要的经济损失”，耶鲁大学的陈希指出。

“国家的政策想法和地方的实施存在很大的落差”，他补充说。

公共卫生专家高斯廷认为这个二十条政策“太少太晚”。“这确实是个进步，但是中国仍然是唯一一个存在严格旅行限制的国家”，他说。

“尽管奥密克戎的毒性已经减弱，然而对于那些没有感染过病毒，以及没有注射过mRNA 疫苗的人群来说，它仍然是一个威胁”， 台湾长庚大学新兴病毒感染研究中心主任施信如在给美国之音的邮件中写道，“对于中国来说，最好的疫情应对措施，以及减缓对经济影响的措施就是接种疫苗，新一代的疫苗。”

公共卫生专家高斯廷补充说，中国需要特别确保老年人和易感人群增加高效的mRNA疫苗接种率。“只有这样，中国才能在不承受巨大生命损失的情况下走出来”，他说。

根据中国官方数字，截止2022年11月1日，中国60岁以上老年人群体全程接种人数2.28亿，全程接种率86.38%，完成疫苗加强免疫接种1.8亿，占68.2%.然而在80岁以上老年人中，全城接种率为65.7%，80岁以上老人加强针接种人数只有该人群总数的40%.

耶鲁大学公共卫生专家陈希说，如果不能保护这个群体，那么中国的社会矛盾会越来越大。

“这个病主要影响是老人，年轻人是受负面影响最大的，所以年轻人希望放，老人又希望被保护。所以社会的撕裂比较严重，”他说，“如果不能有效的把特别的群体保护起来，那么就会产生更大的社会矛盾。”

▲德国之声（DW）11月29日报道：北京“精准防控”回应抗议 警方调查抗争者身分

在连日的反封控抗议演变为“白纸运动”后，中国多地传出放宽防疫规定的作法，然而官方仍然坚持“清零”政策坚定不移。各地警方则透过居留与调查试图避免抗争进一步升级。

（德国之声中文网）美联社报道，中国当局周一（11月28日）在各地一连串的反封控运动后连日放宽了一些防疫规定。

北京市人民政府28日宣布，“优化核酸检测……就近就便的核酸检测原则”，同时强调“对涉疫诉求接诉即办”，保障群众看病就医、水电气热运等，“最大限度减少对人民群众正常生产生活秩序的影响”。

27日，北京人民政府也强调，“严禁采用硬质围挡封堵消防通道、单元门、小区门……对于看病就医、紧急避险、救护救援等特殊情形，要确保外出渠道畅通。”这项措施被解读为回应引发抗议的乌鲁木齐火灾事件。

此外，广州也以节约资源为由，宣布不再要求一些居民接受大规模检测。而发生致命火灾的乌鲁木齐和西北部新疆地区的另一个城市宣布，被认为感染风险低的地区的市场和其他企业将在本周重新开放，公共汽车服务将恢复。

本周中国一些大学让学生离开校园返家。据法新社报道，包括习近平母校清华大学在内的一些北京高校，以及广东一些大学开始让学生离校返家，称这是为了保护学生免于感染新冠。当然这样做也可降低学生集会抗议的可能性。一些学校提供大巴送学生前往火车站，并表示课程和期末考试都将线上进行。

清华校方称，“为更好服务并保障同学在返乡途中的健康安全”，提前开通学生返乡“专线”，免费将有返乡需求的学生直送至北京多个机场和火车站。据清华大学官网校历信息，本学年本科生2023年1月9日才开始放寒假。 上周末，一些清华学生也进行了自发抗议，聚集在学校餐厅外举白纸抗议，高呼“民主法治，表达自由”，并唱起国际歌。

目前中国的“清零”政策正在交叉点，虽然政府上个月承诺通过改变检疫和其他规则来减少干扰，？但在感染率激增后，又促使各城市加强管控，最后引发民怨。

但中共中央机关报《人民日报》27日的评论指，“中国坚持动态清零不动摇，充分体现中国防控疫情的坚实实力、强大能力，彰显社会主义制度的显著优势，证明中国的防控政策经得起历史检验”。

截至目前为止，中国政府没有对抗议活动或对习近平的批评发表评论，但为了平息众怒放松一些限制。？然而，分析人士预计，北京不会放弃“清零”，并指出中国当局善于压制异议。

抗议者遭警方关切

一名在北京女性抗议者28日告诉法新社，她和5个朋友在参加反封控抗议活动后都遭到警方关切，要求提供有关他们行动的资讯。其中一人拒绝接听电话后，警察就直接登门查访。

出于安全考虑要求匿名的她告诉法新社：“警察说了我的名字，问我昨晚是否去了亮马河……他非常具体地问有多少人在那里，我什么时候去的，我是怎么听说……警察强调，昨晚的抗议活动是非法集会，如果我们有要求，那么我们可以通过正常渠道提交。”

她说，在简短的通话中，警察大多语气平和地敦促她不要参加今后的活动。但她表示：“我之前已经做好了准备，当然我还是很激动。”她补充说自己会“尽力继续”参加今后的类似抗议活动，并在下次做更好的准备。

另外两名抗议者告诉法新社，他们听说一个共同的朋友在28日晚上被警察带走了，但不知道他们是被传唤问话还是被拘留。

法新社分析，目前还不清楚警方是如何发现这些抗议者的身份，在27日的集会中，绝大多数人都没有被警方检查身份证件。？

在上海，另一名法新社记者目睹了多起逮捕事件，并证实警方强行检查了一名抗议者的手机，查看了在中国被封锁的外国社交媒体。这些应用程序被认为用来传播有关抗议活动的资讯。

根据法新社，在中国的社交媒体和加密资讯应用程序上，抗议者一直在分享各种有关抗争的提示和法律建议，说明他们在被警察审问或逮捕时应该怎么做。

反封控抗议活动目前蔓延到至少8个中国主要城市。大多数抗议者抱怨限制过多，也怒火转移到中国领导人习近平身上，要求他下台。

抗议发生四天以来，已经有多人被逮捕，美联社报道，这些抗议人士多半是在和平示威中遭到警方强力扫荡。

而针对BBC记者被捕引发关注一事，根据美联社，中国外交部发言人赵立坚说，该名记者没有表明身份，没有自愿出示记者证。他强调，外国记者需要自觉遵守中国的法律和法规。无独有偶，后续也陆续传出瑞士广播公司RTS和美联社记者遭到拘留事件，这些记者后来都被释放。

（美联社、法新社）

▲美国之音（VOA）11月29日报道：“白纸革命”席卷而来，中国官媒社媒贴文甩锅境外势力



北京民众走上街头举起白纸游行抗议当局严厉的防疫封控措施。（2022年11月27日）

台北 —中国多日来爆发“白纸革命”，但这波抗争浪潮却不见诸中国官媒报道，也在微博等社交平台遭到封禁。一位抗争者告诉美国之音，随着举白纸、唱国际歌等相关抗争符号被禁，民众周一（11月28日）开始在微信流传习近平的话，用习近平的话来打习近平，他说，习近平“惹翻了中国人是不好办的，不管他未来如何甩锅，将被钉上历史的耻辱柱。”


北京清华大学的学生手举白纸抗议严厉的防疫政策，悼念日前在新疆乌鲁木齐市死于火灾的至少10名遇难者。 （2022年11月27日）

短短几天来，从乌鲁木齐到上海，再从武汉到北京，全中国约三分之一省份的诸多民众、超过50所大学院校的学生大规模走上街头，悼念新疆乌鲁木齐大火的死难者，也手拿白纸，抗议官方坚守的极端防疫政策，并究责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要他“到站下台”。

不过，这波被外界视为“白纸革命”的大规模社会抗争浪潮，中国官媒连日来却视而不见，也只字不提，就连社交平台微博也看不到任何相关的抗议视频或贴文，和国际社交平台推特（Twitter）上一则接着一则涌入的抗议视频推文，包括中国警方粗暴逮捕手持花朵、在街头发声之民众或大学生手持白纸抗议等实况视频，形成极大的反差。

一位因议题敏感、不愿透露姓名的抗争者告诉美国之音，手举白纸、唱国际歌等连结抗议行为的象征，现在都已普遍被当局视为挑衅，一一被禁，就连习近平已故父亲习仲勋的话“人民的声音是不能压制的”也成为被封禁的敏感词，他讽刺地问，若民众在下一波的抗议现场唱中国国歌，是不是当局连中国国歌也要封禁？

抗争者： 习近平惹翻了中国人民

他说，中国互联网内，已经有很多贴文或视频传不开来，所以，周一起，很多串连的民众开始在微信群里转传习主席的名言：“中国人民已经站起来了，已经团结起来了，什么都不怕，是惹不得的”。他说：“惹翻了中国人民是不好办的，现在就看他（习近平）怎么办呗！”

这个抗争者说，习近平把人们关在家里，人民没饭吃了，总要出来找吃的，大多数人没有任何政治诉求，就是要吃饭。他还说，多数人也都不怕被抓，“反正在家是饿死，抗争（被抓），那是在看守所里，那是管吃管住，多好，抗争是好事。”



北京民众走上街头举起白纸游行抗议当局严厉的防疫封控措施。（2022年11月27日）

他分析，中国这次的“白纸革命”起因于新疆乌鲁木齐的大火，因为那是一场人为封控所导致的悲剧，包括年纪最小的3岁幼童一生都活在疫情中，多么悲惨，人都有同理心，所以，中国民众知道后，都无法容忍，也从自身出发，感受到封控对生计的巨大影响，尤其是不在体制内工作、无工资可领的阶层，包括农民工“手停，口就停了”，再加上，清零封控措施层层加码，还把人封到被火烧死，因此，现在人民忍耐不下去了，一一站出来，手举白纸，抗议中国政府坚守清零政策的不人道。

他说：“为什么大家拿张白纸？一切尽在不言中，谁都知道，会想的都知道。世界杯在卡达尔举办，但是全世界是没有戴口罩的，难道是全世界都疯狂，就中国不疯狂吗？这（动态清零）就是一个非常蠢的笑话，这个笑话就看什么时候结束，正是因为它是一个笑话，大家都知道了，所以大家就拿着一张白纸，你不让我说，我什么都不说，不行吗？”

武汉游行抗议奏效 汉正街商家解封

这位来自湖北武汉的抗争者还说，武汉周日晚也爆发抗议，大批民众聚集汉正街，还沿路拆除围挡，所幸，警方或清场人员相当平和，只是把民众清到路的两旁，让出路来，并约在午夜12点过后就撤场，而且民众的游行抗议奏效，周一起，汉正街的商家都可以一一开门做生意了。

但他说，清零政策已经严重打击中国的经济，他引述中国税务单位的统计数据称，每天平均有4万家的微小企业倒闭，这些小商家平均关系著3-10人的生计，当大家活不下去，“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警方再怎么维稳也没辄。

他预期，中国在紧接著经济萧条之后，就是社会的动荡，未来不管要不要追责、那一位政府高官来承担责任，或不管习近平如何甩锅，扛“200斤（麦子）不换肩的他肯定是会钉上历史的耻辱柱的。”

中国官媒社媒封禁白纸 甩锅境外势力


北京清华大学的学生手举白纸抗议严厉的防疫政策，悼念日前在新疆乌鲁木齐市死于火灾的至少10名遇难者。 （2022年11月27日）

虽说“白纸革命”受到中国网路防火墙的封禁，且中国官媒也都噤声未报道，但吊诡的是，在微博搜寻“白纸”关键词，还是有十多则相关贴文未被封禁，只不过这些贴文多针对所谓境外势力透过白纸革命在中国“搞事”的讨论，但令人意外的是，留言区几乎多数都在讽刺这种甩锅或自欺欺人的说法。

例如，有网民质疑称：“一夜之间全是境外势力。我想知道这么多境外势力，飞机票能买上吗？隔离期满了吗？码变绿了吗？”

也有网民嘲讽网路五毛党老是带风向，把中国内部的矛盾甩锅给美国。他写道：“天天就会甩锅，拜登家里都能开炊具店了。”

另一位网民则笑称：“境外势力这两天放感恩节假。大家都知道，外国人不加班。”

还有网民酸言酸语地说，中国房企暴雷、出生率为负、乌鲁木齐大火、贵州大巴侧翻——“责任全在美方，怪美国就对啦！”

但也有网民澄清：“刚刚我几个熟悉的群里都有人去了，真的不是境外势力，别骗自己了。”

胡锡进：外因找内因生事

就连前党媒《环球时报》总编辑胡锡进11月28日也接连发文称：“近日敏感事件发生后，我们要防堵外因，治理改善内因。”

胡锡进分析，近日抗议为外部因素和内部因素加乘的结果。他写道：“那些外部因素希望中国乱，如果有机会，他们不争取染指其中，那才怪了，与此同时，我们要了解这些外部因素常年存在，他们是个常数，即使中西方关系相对好的时候，那些因素也不曾离开。与之不同的是，内因是变量，这种变量更有可能决定事情在什么时候浮上水面，传播速度能有多快等等。换句话说，外因需要寻找内因生事造势，以逞其意。”

他的贴文吸引了1.1万位中国网民留言，但部分留言对他提及的外部因素也是多所讽刺。

一位来自北京的网民说：“每次一有群众抗议，就是外部力量趁虚而入，怎么不想想为什么给人家趁虚而入的机会呢？不能因为有外部势力的存在，就不能让群众表达诉求吧。两码事搞清楚啊！老胡。”

另一名来自河北的网民也批评：“张嘴就境外势力，天天精选评论，境外势力从何处渗透？听听人民的声音吧！”

另一名来自江苏的网民就直言：“我不是境外势力，我是中国公民。”

还有来自湖北武汉的网民就调侃：“对对对，昨晚汉正街的五万多人全都是外部势力。”

中共转移国内矛盾

原籍中国、现已入籍台湾的网络工程师佐拉原是中国知名的公民记者，对中国网络文化非常清楚的他在接受美国之音采访时表示，甩锅境外势力是中共常见的一种转移国内矛盾的方法。

佐拉说：“在中国的话，由于是一党专政，加上共产党这么多年对意识形态的控制，所以，所有的民间组织，包括律师协会、大学的学生会或是民间的种种组织都会被打压，或者是被中共进行管理后，完全地控制，所以民间组织几乎不存在的情况下，是真的没有境内势力了，所以只要有这种民意汹涌的情况下，当局就指责就是境外势力去推动的社会运动。但社会运动真的是这个社会有一个共识，大家都觉得受不了这个防疫政策了，受不了这个删帖了，受不了中共的这种社会治理措施，所以这个是他们常见的一种转移国内矛盾的一个方法。”

他说，拿白纸抗议最早起于前苏联时代，也是一种带有艺术性、反讽警察的抗议方式，因为抗议者举白纸，什么都没说，也会被警方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的自编理由逮捕。中国近日的白纸革命也有类似抗议基础。

佐拉说：“现在在中国的话，也经常出现这种情况，就是民众被压抑得太久了。网上有网络审查，然后线下又不让（人）有集会自由，没有结社自由，所以大家就用这种方式来抗议，表达对政府目前的这个防疫政策、社会治理政策的不满。”

虽然部分观察人士将近日的“白纸革命”与1989年的六四运动相提并论，但也有不少人悲观地说，在习近平的高压统治下，这类的抗争最后一定会被镇压下去，改变不了北京坚持的清零防疫政策，也难以撼动习近平的权力或极权统治。

中国人民勇于发声 形塑民间力量

但佐拉说，中国几乎不存在公民社会，或许透过此次的社会运动能让中国民众勇于发声、反应民情并形塑能与官方抗衡的民间力量，即便还无法达到拉下共产党的目的。

佐拉说：“我是希望透过这次社会运动，让大家意识到，民间的自我组织是非常重要的，可以保护自己免受这种基层的胡作非为之外，也能在大的社会议题上去推动社会发展。这一次可能仍然会很多人受打压，可能有很多人会入狱，所以大家要继续团结起来，关注这些受到迫害的人或是被抓走的人，然后持续地形成一种民间的力量去跟政府制衡，假设将来能形成党外运动，形成对共产党的威胁会是竞争的话，我觉得这是最好的局面。”

▲美国之音（VOA）11月29日报道：声称封控措施应响应民意 中国当局却开始对示威者秋后算账

北京大批警察2022年11月28日抵达一个示威地点。（路透社）

中国多个城市上周末出现罕见的反对政府防疫封控措施的示威抗议之后，中国当局一方面摆出了要调整封控措施以响应民意的姿态，另一方面开始了对示威者的秋后算账。

中国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星期二（2022年11月29日）举行新闻发布会，要求各地要“精准判定风险区域”，做到“封控管理要快封快解、应解尽解，减少因疫情给群众带来的不便”，“对群众的合理诉求要及时回应和解决。”

稍早前，国家通讯社罕见地连发三篇评论，称“各地各部门要更加耐心纾解群众的情绪”，“积极主动及时回应社会关切。”

国务院联防联控部门和新华社都没有提到上周末三天中各地出现的震惊中外的示威抗议。

上星期新疆乌鲁木齐市一栋被封控的民宅起火，导致多人死亡，引发各地民众的愤怒和上街示威。

许多示威者手持白纸，表达对疫情封控的不满以及对当局严厉封锁消息的抗议。一些人还大胆地喊出了“共产党下台”、“习近平下台”和“我要自由”等口号。

当局在上海等地的示威现场至少逮捕了几十名示威者。

星期一，当局在各地的示威地点派出了大批警察，防止出现更多的抗议活动。

与此同时，当局开始了针对示威者的追查、追捕行动。

路透社星期二报道说，三名曾参与了北京示威活动的人士对记者说，他们已经被当局调查。其中一名示威者说，警察打电话要求他星期二到公安局以书面形式报告示威者星期天晚上的行动。另一名在校大学生说，校方询问学生们是否曾出现在示威现场，并提供书面报告。

新华社的评论文章说，“动态清零”总方针是党中央经科学研判国内外疫情后提出的政策，因此必须坚定不移地贯彻。

一些观察人士说，随着当局清零政策和封控措施的继续，这场所谓的“白纸运动”有可能演变成规模更大、范围更广的反政府行动。

▲美国之音（VOA）11月29日报道：白宫支持中国民众和平抗议权利，但对北京严苛的“清零”政策做出谨慎表态

VOA英语视频： 白宫支持中国民众和平抗议权利，但对北京严苛的“清零”政策做出谨慎表态

白宫 —白宫星期一（11月28日）对中国各地爆发的和平抗议表达了支持，但是行政当局官员避免就中国政府针对新冠病毒实施的严格的“清零”政策直接发表看法，这种“清零”政策导致了周末的示威抗议。

最近几天，中国西北部的新疆地区的一座处在封控状态下的居民大楼起火并烧死十人之后，中国几座城市爆发了十几起街头抗议。新疆是维吾尔穆斯林的家乡。那场大火在中国触发了针对严格的“清零”管控措施的愤怒，导致首都北京、经济中心上海、东部城市杭州以及南方城市广州、武汉和成都以及中部城市兰州和南京，乃至西部边远城市库尔勒都发生了抗议活动。

但是白宫做出了有节制的反应。

国家安全委员会战略通讯协调员约翰·科比（John Kirby）说：“我们向世界各地的和平抗议者发出的讯息是一样和一致的：应当允许人们有权利集会并和平抗议他们认为有问题的政策、法律或指令。”

但是科比补充说，行政当局不就北京严格的疫情管理措施发表意见，这些措施导致学校和商家关闭，并使几千万人在家不得外出。

“封闭不是我们此间支持的政策，”他说。“显然，中国有人对此感到关切，他们正在对此进行抗议，我们相信他们应当能够和平抗议。”

在国会山，美国议员们更加直言不讳。他们突出强调了抗议者对中国政府的内容审查制度的不满。象征这种不满的是抗议者手中所举的白纸。

来自弗吉尼亚州的民主党参议员马克·沃纳（Mark Warner）对美国之音说：“我们看到中国人民起身反抗中国共产党的严苛做法，他们关切的不仅是新冠政策，还有审查问题。如同我所说，我的重点目标不是要针对中国人民，我认为中国人民正在表达他们希望在他们国家拥有更多自由和更少审查的渴望，我支持他们。”

共和党议员呼吁白宫更加公开地力挺中国示威者。

来自德克萨斯州的共和党参议员泰德·克鲁兹（Ted Cruz）说：“拜登行政当局的回应比预期的要糟糕。中共应该要知道，无论如何，在未来的几个月或几年的时间里，美国将追究每一个针对这些抗议者使用暴行的中共官员的责任。”

美国国务院一位发言人对美国之音说，外交努力应当聚焦抗击大流行病。

这位因为没有被批准公开姓名而要求匿名的官员说：“我们说了，‘清零’不是我们此间在美国寻求的政策。我们也说了，我们认为对中华人民共和国来说，很难能够通过他们的‘清零’策略来遏制这个病毒。”

“对我们来说，我们聚焦于什么是发挥作用的，那意味着使用像这样的公共卫生工具：继续加强疫苗接种率、让人们更容易得到测试和治疗，”这位发言人说。“我们长期以来一直表示，在美国这里以及在世界各地，每个人都有和平抗议的权利，这包括在中华人民共和国。”

科比说，美国还没有向中国提供任何美国的疫苗。

他星期一说：“我们没有从中国那里得到任何接收我们疫苗的要求或兴趣。”

针对新疆居民大楼失火与防疫政策有关的指控，中国政府进行了反驳。

中国外交部发言人赵立坚说：“的确，在社交媒体上，有一些别有用心的势力，将这次火灾同当地的抗议政策相联系。”

他没有说中国政府的“清零”政策将会结束。

那些密切关注事态发展的人说，有一点是明确的，那就是：这些抗议不同寻常。

纽约霍夫斯特拉大学法学教授古举伦（Julian Ku）通过Zoom对美国之音（VOA）说：“这种事情是会让人们进监狱的。”

“所以，人们愿意公开、大声而且有录像地说出那样的话，而且还试图动员人们来声援，这是一种迹象，显示人们如今已经愤懑到了什么样的程度，”古举伦说。“我不想说这是一场运动或者任何类似的事情。但是再次要说的是，这的确显示，这跟中国通常的那些抗议是不同的，那些抗议一般更为地方化。”

还有一点是明确的，那就是：旨在制止新冠病毒扩散的严格“清零”政策，无法制止不满情绪在世界各地其他城市的扩散。星期一，维吾尔社区成员在华盛顿的美国国务院外举行了抗议。

（美国之音记者燕青对本文亦有贡献。）

▲美国之音（VOA）11月29日报道：推特上的中国：“为这些勇敢的灵魂祈祷” 中国反清零抗议举世关注


2022年11月28日，在新冠病毒疫情持续扩散之际，北京民众为乌鲁木齐火灾遇难者守夜后，举着白纸抗议中共当局的封控限制。

华盛顿 —过去这个周末在中国多个大城市发生的反对“清零”政策抗议活动在推特上引起讨论。除了赞扬参与抗议的普通中国民众的勇气之外，观察人士们也对这场抗议接下来可能的走向和影响做出了分析。

从11月25日开始，包括北京、上海、广州、武汉、重庆、乌鲁木齐在内的多个中国城市爆发街头抗议，要求结束长达三年的严格的新冠“清零”措施。这场抗议由民众对乌鲁木齐一场大火中10名丧生者的悼念活动发展而来。许多人怀疑死者之所以未能及时逃离是因为封城措施阻碍了他们的出逃。官方对此做出了否认。

抗议已经引发警察对抗议者的逮捕和网络上对相关资讯的审查。《纽约时报》报道，北京周一（11月28日）晚间的抗议人数已经大规模下降。警察在一些城市的街头也开始检查普通市民的手机内容。

耶鲁法学院教授张泰苏分析说：“我不预期接下来几天里会有许多大规模的抗议——政府有足够的能力预防它们发生——但依据中国的社媒来判断，公众对政治失去信任的情况已经很普遍，而且很可能是长期的。”

中国抗议者在威权统治和监控下站出来发声的行为让不少人感到钦佩。

《纽约时报》驻亚洲科技记者孟建国（Paul Mozur）对一段上海民众在乌鲁木齐中路上抗议的视频评论说：“对于那些最近没有在中国生活过的人来说，上海市那部分区域的摄像头密集程度是无法想象的。每个街区起码有十多个。警察会逐一查看来寻找主要的发起人，并在抗议现场之外逮捕他们。在这里显露面容真的很勇敢。”

美国评论人士章家敦（Gordan Chang）也表示：“在中国寂静之时，我们可以确定的是中共正在抓捕抗议者。为这些勇敢的灵魂祈祷。”

专家们认为这场大规模抗议已经给中国政府在是否结束“清零”上造成了难题。

专注亚太青年文化和政治的《破土》杂志编辑丘琦欣（Brian Hioe）写道：“有关中国目前的抗议，基本上无论往哪一条路上前进，都将会出现混乱。假设中共放松新冠‘清零’——那一定会导致病例的上升，医疗系统也许没有足够的能力来处理。结果就是，经济会受到重创。所有这些都将进一步损害中共的信用度，他们将太多的政治资本压在新冠‘清零’上了。”

自从1989年的学生运动以来，这是中国第一次出现全国范围内、民众自发的政治抗议活动。尽管如此，在中国的网络上，依然有不少有影响力的“爱国”博主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指责“境外势力”是抗议的幕后黑手。中国外交部发言人赵立坚也在周一的记者会上称“一些别有用心的势力”将乌鲁木齐大火和“清零”政策联系在一起。

这样的说法遭到观察人士们的批评。

《经济学人》驻上海记者唐·韦恩兰德（Don Weinland）表示：“把抗议的责任归到‘境外势力’头上不仅剥夺了中国民众反对糟糕政策发声的主动性，也让中国的安全官员看起来很糟，怎么能让外国人在中国各大城市诱发抗议？”

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政治经济学教授孔诰烽写道：“他们能在任何他们不喜欢的事背后找到境外势力，甚至在西方政治人士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之前就做出声明。”

▲美国之音（VOA）11月29日报道：“这不是公共卫生危机，而是人权危机”： 美两党议员声援中国民众的反清零抗议



一名抗议者11月27日晚间在北京手举白纸抗议，上面写道：“纪念乌鲁木齐11.24遇难同胞”。自11月25日以来，中国多个城市爆发街头抗议，表达对政府“清零”政策的不满，还有抗议民众高喊要求“习近平下台”。（2022年11月27日）

华盛顿 —美国国会两党议员星期一（11月28日）纷纷表态支持中国多个大城市持续进行中的反对“清零政策”的抗议活动。有民主党领袖说：“中国人民正在表达他们希望在他们国家拥有更多自由和更少审查的渴望”。有共和党议员说：“这些抗议不是关于公共卫生危机，而是人权危机”。共和党议员还呼吁拜登政府更加公开地支持中国民众。

从11月25日开始，包括北京、上海、广州、武汉、重庆、乌鲁木齐在内的多个中国城市爆发街头抗议，要求结束长达三年的严苛的新冠“清零”措施。

这场抗议由民众对乌鲁木齐一场大火中10名丧生者的悼念活动发展而来。许多人怀疑死者之所以未能及时逃离是因为封城措施阻碍了他们的出逃。中国官方对此做出了否认。

参议院情报委员会主席马克·沃纳参议员（Sen. Mark Warner， D-VA）在接受美国之音英语组记者采访时表示，他支持抗议的中国民众。

“我们看到中国人民，起身反抗中国共产党的严苛做法，他们关切的不仅是新冠政策，还有审查问题，”来自弗吉尼亚州的民主党人沃纳星期一说，“如同我所说，我的重点目标不是要针对中国人民，我认为中国人民正在表达他们希望在他们国家拥有更多自由和更少审查的渴望，我支持他们。”

共和党联邦参议员马可·鲁比奥（Sen. Marco Rubio， R-FL）和共和党联邦众议员克里斯·史密斯（Rep. Chris Smith， R-NJ）11月28日发表共同声明，严厉批评中国政府一直以来实行的“清零”政策。

“中共的‘清零’政策令人愤怒，除此之外，中共限制了在新疆、香港和中国各地的人权与自由，”鲁比奥和史密斯在联合声明中说，“这也剥夺了中国人民的尊严。”

“这些抗议不是关于公共卫生危机，而是人权危机，”来自佛罗里达州的鲁比奥参议员和来自新泽西州的史密斯众议员继续说，“在中国人民勇敢地呼吁自由之际，美国必须坚定不移地支持他们。”

鲁比奥是参议院情报委员会副主席，史密斯为众议院汤姆兰托斯人权委员会共同主席，两位议员常年关注中国人权议题，并提出多项与中国新疆、西藏和香港等地人权有关的法案。

这两位共和党人还批评说，拜登行政当局府在对于中国多地爆发抗议的回应不够强硬。“就在巴厘岛与习近平握手几周后，拜登总统和他的政府再次展现他们不愿意对抗中共，不愿意与中国人民站在一起，”两位议员在他们的声明中说。

拜登政府星期一对中国当局严厉推行“动态清零”防疫政策引发的大规模民众抗议活动发表声明说，在世界各地，每个人都有和平抗议的权利。

“国家安全委员会战略通讯协调员约翰·科比（John Kirby）说：”我们向世界各地的和平抗议者发出的讯息是一样和一致的：应当允许人们有权利集会并和平抗议他们认为有问题的政策、法律或指令。“

科比强调，白宫方面正密切关注在中国发生的抗议活动。“我们继续站出来，支持和平抗议的权利。我们正在密切关注此事，并看它如何发展，”科比说。

时常在国会中针对中国议题采取较强硬立场的共和党联邦参议员泰德·克鲁兹（Sen. Ted Cruz， R-TX）星期一发表书面声明谴责中共自新冠病毒大流行病疫情爆发以来的种种做法。

“中国共产党自疫情之初就急切地掩盖COVID-19病毒起源、性质和后果，他们撒了谎，并持续向世界撒谎，导致数百万条性命牺牲并带来巨大的困难，”来自德克萨斯州的克鲁兹参议员在声明中说。

“中国共产党的行为不该归咎于中国人民。事实上，许多人已经抗议中共处理大流行病的做法，现在那些抗议已经升级到对政权的公开批评。他们正勇敢地捍卫他们的权利，”克鲁兹接着说。他还强调，美国将“追究每一个针对这些抗议者使用暴行的中共官员的责任”。

预计即将在明年1月开始的新国会中接任众议院外交事务委员会主席的共和党联邦众议员麦克尔·麦考尔（Rep. Michael McCaul， R-TX）星期一也发表了声明。

“习近平终身独裁和反乌托邦式的统治不受欢迎，也并非不被质疑，”麦考尔说，“第二，中共代表了他们自身利益，不是中国人民的福祉，中国人民是其受害者，他们也同样渴望每个美国人所珍视的个人自由。”

“我向那些冒着所有的风险而反抗中共的人表示敬意，”麦考尔在声明最后表示。

中国抗议者在多个中国主要城市举行的示威抗议引发了全球关注，也令许多人感到震惊和钦佩。

这场在中国境内多地爆发的被称为“白纸革命”的抗议是自从1989年的学生运动以来，中国第一次出现全国范围内、民众自发的具有政治性质的街头示威活动。

美国国会暨行政当局中国委员会（CECC）在回覆美国之音置评电邮时表示，这些发生在中国的抗议示威正传递相当重要的信息。

“中国人民在国际法之下有表达与集会自由的根本权利，中国政府有义务尊重这些权利，”CECC主席、民主党联邦参议员杰夫·默克利（Sen. Jeff Merkley， D-OR）和委员会共同主席、民主党联邦众议员吉姆·麦戈文（Rep. Jim McGovern， D-MA）在书面答复中说，“中国抗议者正传递非常重要的信息，中国政府应该聆听。”

参议院外交关系委员会成员、民主党人克里斯·墨菲（Sen. Chris Murphy， D-NJ）星期日在参加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访谈节目被问及中国正在发生的“白纸革命”时表示，他不清楚这些抗议活动接下来会如何发展。因为“伊朗、俄罗斯、北京这些压制性的政权都很擅长粉碎异议声音”。

“我可以想象，在所有这些领导人中间，习主席最擅长压制所有这些他所看到的造反和反叛活动，”墨菲参议员说，“这些‘新冠清零政策’对中国经济和政治都是场灾难。”

“不意外有这么多人走上街抗议，很不幸的是，这些独裁者对维护其权力有着相当精密的方法，”墨菲说。

（美国之音记者燕青对本文亦有贡献。）

▲法国国际广播电台（RFI）11月29日报道：白纸抗议：英国外交部召见中国驻英大使抗议中国警察逮捕殴打BBC记者

中国警方周日在上海殴打并逮捕采访上海民众抗议清零政策示威的英国广播公司记者的视频，在社交网络疯传，图像与中国官方解释称中国警方逮捕时并不知道涉案人是记者，该人拒绝出示记者证，以及逮捕他是为他好的说法不符。英国外交部今天召唤中国驻英大使表达抗议。

据法新社今天报道称，英国政府消息人士周二表示，在一名报道反对上海当地政权 “清零”政策的BBC记者被捕后，中国驻英国大使已被传唤到英国外交部。

中国驻英大使郑泽光是在英国广播公司记者爱德华-劳伦斯被捕后被传唤的，BBC指控该记者在上海被警察 “拳打脚踢”。

周一，英国外交部长詹姆斯-克莱弗利已经将这一事件描述为 “令人深感担忧”。

▲美国之音（VOA）11月29日报道：中国留学生在纽约哥大举行大型集会声援中国抗议者 规模可与33年前抗议六四镇压时相比



2022年11月28日，中国留学生在纽约哥伦比亚大学校园举行了可能是八九六四以来声势最大的集会。（美国之音方冰拍摄）

纽约哥伦比亚大学 —周一（11月28日）晚，纽约哥伦比亚大学校园里举行了可能是该校八九六四以来中国留学生组织的声势最大的集会。与会者手举白纸，点亮蜡烛，哀悼新疆乌鲁木齐火灾中丧生的受难者，高呼“习近平下台、共产党下台”的口号，要求中国政府结束新冠清零政策，开放言论自由，释放所有在封控措施中被捕的市民和学生。

当地晚上7时，据信人数成百上千的中国大陆留学生为主体的与会者，聚集到哥大图书馆台阶广场中央著名的智慧女神塑像前。

今天的智慧女神像眼睛被蒙上了红布，象征着与会者抗议中国政府清零政策的愚昧；女神像胸前挂上了上海“乌鲁木齐中路”的路牌，表明与会者以哀悼乌鲁木齐火灾中丧生的死难者、支持上海民众抗议为当天活动的主旨。女神像的底座张贴着新疆死难者的照片，与会的学生纷纷来到女神像前，在其基座上摆放鲜花，并点燃蜡烛。

2022年11月28日，哥大智慧女神像眼睛被蒙上了红布，象征着与会者抗议中国政府清零政策的愚昧。（美国之音方冰拍摄）

集会组织者之一的哥大中国女留学生肖恩（Shawn）说，这次活动的主要诉求就是要求北京政府“结束清零（政策），开放言论自由，释放在抗议中被关押的市民和学生。”

“今晚，我们纪念在封控期间失去的生命。我们也声援现在中国所有的抗议者，他们冒着比我们多得多的风险，抵抗中共的暴行。”肖恩通过麦克风用英文对与会者说。 “我们共同要求释放在上海、成都、南京、北京和许多其他城市的公开示威中被捕的所有市民和学生。他们的勇敢令人鼓舞。 与他们站在一起，是我们能做和应做的最起码的事情。”

另一位女组织者用中文历数在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的新冠清零政策执行下造成许多人丧生的次生灾难：

11月24日乌鲁木齐发生火灾，因小区进行封控救火车无法进小区救人，造成至少10人死亡、9人重伤。

11月23日广州南沙体育馆方舱一位新冠感染者因不明原因在厕所上吊身亡。

11月4日呼和浩特新城区一位母亲跳楼自杀。

11月1日兰州七里河一名3岁男童在家一氧化碳中毒因为疫情防控120无人响应随之身亡。

10月29日河南富士康工厂传出2万员工确诊的消息，数以万计员工被关在宿舍，食物和饮用水严重不足，忍耐数日后终于爆发，徒步逃亡回乡。

9月18日贵州一辆转运新冠隔离人员的大巴发生侧翻，造成27人遇难、20人受伤。

4月上海全封城控，东方医院产科周姓护士哮喘发作，送医急救，因疫情防控医院听诊耽误病情不幸去世。

2019年12月30日，疫情吹哨人李文亮因率先向外界泄露疫情被派出所训诫，2020年1月31日感染新冠病毒，2020年2月7日于凌晨两点五十三分去世，年仅37岁。

与会者随后为1月24日逝世的10位乌鲁木齐居民以及所有在中国疫情防控中去世的人们哀悼。

在哥大图书馆前台阶广场上站满手持白纸的与会者，他们一起打开手机灯形成一片烛光的海洋为中国清零政策下丧失的死难者默哀三分钟。场面壮观而肃穆。

“习近平下台”、“共产党下台”、 “新疆放人”、“言论自由，新闻自由”、“不自由毋宁死”、“和香港人民站在一起”的口号声在抗议的人群中此起彼伏。

突然一位抗议者点燃了一支象征火炬的纸筒，高呼“星星之火”，与会者回以“可以燎原”。

紧接着，广大与会者呼喊起四通桥勇士彭立发著名的口号“不要封控要自由，不要谎言要尊严，不要文革要改革，不要领袖要选票，不做奴才做公民。”

肖恩说，举办这次集会主要想提高哥大学生的政治参与度。“一方面之前在学校看到了很多海报，感觉很多同学都有这种政治上的觉醒，只是我们像一座座孤岛，无法连接起来。对这样的同学来说这个活动可以创立大家之间的团结、一种连接。”

她说，对于更多同学来说，很多是因为乌鲁木齐的火灾事件才想来参加这样的活动，“我们更多是鼓励他们变得勇敢。” 肖恩说。

33年前，为抗议中共军队武力镇压北京市民和学生，中国留学生曾在哥大图书馆前的同一台阶广场上举行集会活动。自那以来，星期一晚间的集会规模或许是唯一可与之相比的中国留学生参与的抗议活动。

▲英国广播公司（BBC）11月29日报道：中国大范围反清零示威 各国领导人和国际组织呼吁尊重抗议民众

中国民众反对当局新冠清零防疫政策的抗议活动在过去的周末于全国各地出现，有抗议者及外国记者被警方带走，有报道指本周多个城市部署大量警力。

在言论严格受控的中国大陆广泛出现抗议活动，不仅显示民众对新冠严厉封控政策的不满已接近临界点，更对刚刚开始第三任期的中共总书记习近平及其领导班子带来重大挑战。

中国大陆互联网有部分关于抗议的消息或影像流传，但大部分很快被屏蔽。

国际社会均对这一似乎是突如其来的事件进展极度关注，以下是目前各国领导人、高层官员以及国际组织对目前状况评论。

美国两党态度不一

美国总统拜登尚未就事件作任何评论，不过美国媒体称白宫正谨慎应对中国的抗议事件，并引述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发言人指，美国主张任何人都有和平抗议的权利。

“（拜登）总统并不会为全世界各地的示威者说话，”约翰·柯尔比（John F Kirby）在白宫新闻发布厅表示，“他们正在为自己说话。”

在一些示威活动中，有民众手持白纸抗议当局的封控政策。

中国大陆互联网上有部分社交媒体帖文指控这一系列抗议有可能来自西方社会鼓动的“颜色革命”，但是目前这样的帖文数量不多。

至周一，有报道指北京、上海等地的街头大部分已归于平静，有图片显示在上海发生抗议的乌鲁木齐中路路边已经架设起了蓝色水马。

《纽约时报》引述美国政府官员认为，中国目前的抗议主要针对新冠防疫政策下的严厉封控措施，而未有太多迹象显示会进一步针对中国共产党的政权。

网上有流传的社交媒体视频显示，在上海至少一场抗议活动中，民众在街头高呼要求习近平及共产党“下台”。

但该报引述伍德罗·威尔逊国际学者中心基辛格中美研究院主任戴博（Robert Daly）指，针对政权的抗议规模“极其有限”，而在现阶段夸大中国此次抗议的规模，可能会令更多人相信中国政府关于外国势力阴谋颠覆共产党政权的说法。

白宫在周一的声明中主要强调抗议中关于中国新冠清零政策的部分，并批评中国的防疫政策。

“就像我们说的，我们认为中华人民共和国要通过他们的新冠清零政策来控制这种病毒，将会非常困难，”白宫的声明说。

柯尔比还表示，拜登团队正在密切关注中国新冠封控抗议的事态进展。

美国共和党批评总统拜登和民主党在对待中国抗议的事情上立场“软弱”。

参议院外交关系委员会成员、共和党参议员泰德·克鲁兹（Ted Cruz）批评拜登在此事上的沉默，称这可能是“历史的转折点”。

“拜登政府的纯粹软弱，”克鲁兹说，“好像拜登就恨不得自己是在天安门开坦克。”

众议院最高级的共和党议员凯文·麦卡锡（Kevin McCarthy）则表示，中国本土对于新冠封控政策的反抗，显示美国有需要在国会设立专门针对北京事务的新小组。

美国总统拜登本月较早前在印尼的二十国集团（G20）峰会上与中国领导人习近平进行了数小时的会面。

外界指拜登虽然将美中之间的竞争描述成“独裁与民主”的博弈，但是美国目前需要中国克制在乌克兰问题上对俄罗斯的支持。

英国：不应再“幼稚”

英国首相苏纳克（Rishi Sunak）称中国对于抗议的应对是一种“镇压”。

苏纳克在周一（11月28日）的外交政策演讲中未有完整表述对于中国周末发生抗议的立场，但是间接提及BBC记者在中国报道期间被拘留一事。

BBC记者埃德·劳伦斯（Ed Lawrence）周六在上海采访反封控措施抗议时被中国警察带走并扣留多个小时——BBC指劳伦斯曾被殴打、脚踢及用手铐锁住带走。

“中国政府不听取民众的抗议之声，相反，是选择了进一步镇压，包括袭击一名BBC记者，”苏纳克在演讲中说。

“传媒——和我们的议会——必须能够不受制裁地强调这些议题，包括揭露在新疆的侵害，还有在香港对自由的压制。”

他表示，认识到中国对于英国的价值和利益构成了“系统性的挑战”，而这种挑战随着中国“走向更庞大的威权主义而变得更加尖锐”。

苏纳克表示英中关系的“黄金时代”已经结束——他指的是卡梅伦执政时期两国加强贸易往来时的一个表述。

他形容，英国在过去十年加紧与中国的经济联系是“幼稚”，现在应该以“坚定的实用主义”代替美好愿望。

但是他同时表示，英国不能忽视中国在气候变化和全球经济稳定等事务上的重要性。

苏纳克的言论同样受到英国国内政客的批评。

前保守党党魁邓肯·史密斯（Iain Duncan Smith，施志安）批评苏纳克的说法无异于“绥靖政策”。

史密斯与苏纳克的前任特拉斯（Liz Truss，卓慧思）均曾寻求对中国采取更强硬立场。特拉斯曾声称要在外交政策报告中将中国列为“威胁”，但至目前苏纳克仍然只公开使用“系统性挑战”的说法。

周一，上海的乌鲁木齐中路两旁已架设起路障。

对于劳伦斯被扣留一事，英国外交事务大臣克莱弗利（James Cleverl，祁湛明）在推特（Twitter）上发帖表示：“传媒自由和抗议的自由必须被尊重，没有任何国家是例外。”

德国总统：希望中国尊重抗议者自由

德国总统施泰因迈尔在周一向德国媒体表示，他理解中国民众的抗议，希望中国当局能尊重抗议者的自由。

他在接受德国之声（Deutsche Welle）访问时表示，仍然记得新冠疫情给很多德国人带来过沉重负担。

“我们只能想象，在措施到今天仍然严格和广泛得多的中国，对于民众来说，这是一种怎样的负担，”施泰因迈尔说。

“所以我理解为什么人们想要上街表达他们的不耐烦和不满。”

他同时表示，希望中国当局当尊重抗议者的自由。

“作为一个民主党派人士，我只能说随意表达意见的自由是重要的，而我只能希望中国当局尊重自由表达的权利和示威的自由。”

他同时表示，希望抗议能保持和平。

国际组织：不要拘留抗议人士

联合国呼吁中国尊重自由抗议的权利，其人权事务高级专员在周一向媒体表示，任何人都不应该仅仅因为抗议而被扣留。

“我们呼吁当局在应对抗议时遵守国际人权法律和准则，”杰里米·劳伦斯（Jeremy Laurence）说，“任何人都不应该因为和平表达意见而被任意拘留。”

跨国传媒组织欧洲广播联盟（The European Broadcasting Union）亦就BBC记者埃德·劳伦斯被带走一事发表声明，对中国当局向报道抗议的外国记者施以威胁和攻击表示遣责。

非政府组织人权观察（Human Rights Watch）也在周一发表声明，表示中国当局应该尊重民众自由抗议的权利，且应该立即释放在抗议期间被捕的人士。

该组织的中国部研究员王亚秋指“中国各地人民是冒着非同寻常的风险来要求他们的人权”，当局不应该压制抗议。

社交媒体上一些视频显示有民众在抗议期间被带上警车，BBC记者埃德·劳伦斯亦称有看见中国民众试图帮助他时被带走，而目前未有消息指各地抗议行动中有多少人被捕。

人权观察指，中国当局有镇压异见的历史，近年更加强了网络言论审查。

但是，王亚秋表示，中国当局“全国各地民众愿意冒一切风险争取权利和自由受尊重的意愿”。

▲法国国际广播电台（RFI）11月29日报道：中国公安如何搜追参加白纸抗议的人

参加北京周末白纸抗议示威活动的人告诉路透社，中国当局已开始调查周末聚集抗议清零限制措施的一些人。中国网民现在拼命删除过去几天关于示威抗议的任何聊天记录。不过，到目前为止，中国尚且没有传出警方开始逮捕参加抗议活动的人的消息。

中国当局正在寻找抗议清零政策示威者。两名抗议者告诉路透社，自称是北京警察的来电要求他们周二就到警察局派出所报到，并书面说明他们周日晚上的活动情况。一名学生还说，他们的大学要求报告他们是否去过发生抗议活动的地区，并提供书面记录。

一名学生匿名说，“我们都在拼命删除我们的聊天记录。”另一位目睹了北京抗议活动且不愿透露姓名的人说，警方询问他们是如何得知抗议活动的，以及他们前去的动机是什么。

目前尚不清楚当局如何确定他们想要询问参与抗议活动的人，也不清楚当局打算询问多少这样的人。

据路透社说，北京市公安局没有回应置评请求。

据一些居民说，警方一直在要求路过这些地区的人拿手机，以检查他们是否有虚拟专用网络 （VPN） 和抗议者使用过的 Telegram 应用程序，居民说。对于中国的大多数人来说，VPN 是非法的，而 Telegram 应用程序在中国互联网上是被屏蔽的。

一些抗议者使用约会应用程序来逃避审查和警方审查。

▲法国国际广播电台（RFI）11月29日报道：封锁白纸运动源头 中国大学干脆让学生回家

中国严厉防疫清零政策引爆要求国家主席习近平下台的大规模抗争，民众陈抗规模之大为数十年仅见。中国共产党加大防疫力道并试图遏制新抗议潮，有些大学索性把学生送回老家。

据中央社今天引述美联社消息，在警察出动后，北京、上海或其他主要城巿今天未传抗议。包括习近平的母校北京清华大学在内，北京和南方广东省27日都有学生在校内集会抗议。现在校方说是要保护学生不受新冠病毒感染，但采取行动却是派车把学生送回遥远的老家，这么做也降低学生聚众采取更激进行动的可能性。

有些大学安排巴士载学生前往火车站，并表示课程和期末考将会以线上方式进行。

中央社说，在中国1980年代国内改革浪潮期间，校园是激进主义行动的温床。1989年群集北京天安门广场的学生运动将那一波民主运动推向高潮，最终遭到军队镇压收场。

美国芝加哥大学中国政治专家杨大利表示，当局希望透过把学生送回老家的手段来“化解局势”。他说：“对学生而言，他们已经连续被关在校园里好几个月。对其他人而言，当然，就业前景被毁、生意和一切种种都徒增挫折，已经满腹焦虑好些时日。”

中共当局下令进行大规模核酸检测，并对感染激增地区实施其他封控。但在许多城巿要求民众避免旅行而且管制人流移动之际，送学生返乡的作法并不寻常。

新疆乌鲁木齐大火导致10名遭封控而无法出逃的民众不幸罹难，引发多个省市群众与数十所大学学生群聚抗议，并要求“习近平下台”等敏感诉求。对此，分析人士说，新疆悲剧让中国人彻底意识到，错误的“动态清零”政策，不仅侵害个人财产跟自由，也恐殃及生命，因此，才会引发这波打破地域与阶级藩篱的大规模抗争。

社交媒体平台推特上的视频显示，近千名学生11月27日聚集在北京清华大学的紫荆园前，人手一张A4大小的白纸，在这座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的母校校园内高喊“民主法治”、“表达自由”。

其中一名女学生高呼：“如果我们因为害怕被抹黑就不敢发声，人民都会对我们失望，我作为清华的学生会后悔一辈子。”

除了清华大学，北京大学和南京传媒学院等数十所院校在接连两天，都传出类似的抗议，学生们不仅对前来吓阻的校长反唇斥责，被问及姓名时，还争相报上自己的名字。据网上流传的名单，已有近百所高校串连。

这场被称为“白纸革命”的起因是，11月24日晚间发生在新疆乌鲁木齐的住宅大楼火警，由于小区防火巷内的封控围篱疑似挡住了消防车，加上高楼层住户的门都被铁条封住，逃生无门，最终酿成10死9伤的惨剧，包括一名不足三岁的幼童，一生都活在疫情封控中。

尽管当地官员否认封楼害命，当地消防队还归咎于罹难者“缺乏自救的知识”，但官方说辞不仅未能说服人民，反而引发遍地的怒火。

之后的几天内，不仅大学校园，群众的呐喊也回荡在全中国多个省市的街头。

上海市民11月26日晚间拥入当地的乌鲁木齐中路，高呼“共产党下台”、“习近平下台”，紧张的气氛一直延续到隔日，且陆续传出警方抓捕带头发声的人，由于群众持续聚集，上海官方索性于11月27日拆走乌鲁木齐中路的路标并架起蓝色铁皮围篱。

学者吴国光在为美国之音撰写的评论中写道：举起一张白纸，就是一场革命！这不是虚夸或幻想，而是几天来正在中国发生的社会抗议浪潮的一个醒目标志。自2022年11月25日起，从乌鲁木齐到上海，从武汉到北京，大面积的民众抗议在中国全国多地出现。在短短的两三天里，抗议已经席卷全国至少三分之一的省份。许多青年人手举一张白纸，站到公共场所，这就展示了不屈的抗议姿态！因此，有舆论称这场抗议为“白纸革命”。抗议刚刚开始，事态仍在发展中，时刻都会出现新情况。但是，“白纸革命”的历史意义已经无可怀疑。因为这是1989年天安门镇压之后三十多年来中国第一次出现这样广泛的民众抗议，也因为在抗议中已经有民众喊出了“共产党下台，习近平下台”这样震撼人心的口号，还因为抗议直接针对三年来中国当局不惜一切代价而残暴推行到十四亿中国居民每一个人的头上的所谓防疫措施。海内海外，华文外文，全世界的舆论都在关心这场抗议，也在揪心地担忧中共当局冒天下之大不韪而对民众实行血腥镇压。这里，我想对这次“白纸革命”提出三点初步观察，以此参加到对于中国事态的关心之中。

▲美国之音（VOA）11月29日报道：“白纸革命”抗争四起 分析人士：新疆大火唤醒公民意识



2022年11月28日，在中国北京，随着新冠肺炎疫情的持续，人们在为乌鲁木齐火灾遇难者守夜后，手持白纸抗议新冠肺炎疫情限制措施。

台北 —新疆乌鲁木齐大火导致10名遭封控而无法出逃的民众不幸罹难，引发多个省市群众与数十所大学学生群聚抗议，并要求“习近平下台”等敏感诉求。对此，分析人士说，新疆悲剧让中国人彻底意识到，错误的“动态清零”政策，不仅侵害个人财产跟自由，也恐殃及生命，因此，才会引发这波打破地域与阶级藩篱的大规模抗争。

社交媒体平台推特上的视频显示，近千名学生11月27日聚集在北京清华大学的紫荆园前，人手一张A4大小的白纸，在这座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的母校校园内高喊“民主法治”、“表达自由”。

其中一名女学生高呼：“如果我们因为害怕被抹黑就不敢发声，人民都会对我们失望，我作为清华的学生会后悔一辈子。”

除了清华大学，北京大学和南京传媒学院等数十所院校在接连两天，都传出类似的抗议，学生们不仅对前来吓阻的校长反唇斥责，被问及姓名时，还争相报上自己的名字。据网上流传的名单，已有近百所高校串连。

乌市火警酿10死 唤醒中国群众意识

这场被称为“白纸革命”的起因是，11月24日晚间发生在新疆乌鲁木齐的住宅大楼火警，由于小区防火巷内的封控围篱疑似挡住了消防车，加上高楼层住户的门都被铁条封住，逃生无门，最终酿成10死9伤的惨剧，包括一名不足三岁的幼童，一生都活在疫情封控中。

尽管当地官员否认封楼害命，当地消防队还归咎于罹难者“缺乏自救的知识”，但官方说辞不仅未能说服人民，反而引发遍地的怒火。

之后的几天内，不仅大学校园，群众的呐喊也回荡在全中国多个省市的街头。

上海市民11月26日晚间拥入当地的乌鲁木齐中路，高呼“共产党下台”、“习近平下台”，紧张的气氛一直延续到隔日，且陆续传出警方抓捕带头发声的人，由于群众持续聚集，上海官方索性于11月27日拆走乌鲁木齐中路的路标并架起蓝色铁皮围篱。

警民对峙中，现场采访的英国广播公司（BBC）记者劳伦斯（Edward Lawrence）突遭多名公安拳打脚踢，并在众目睽睽下，被双手反铐，押上警车。

劳伦斯遭拘押数小时后获释，但上海警方卸责，称逮捕他是怕他染疫，遭BBC驳斥。

中国外交部发言人赵立坚则指责劳伦斯未出示记者证违法，赵立坚于11月28日的例行记者会上说：“有关人士未表明记者身份，亦无自愿出示记者证，呼吁外国传媒在中国境内遵守中国法律法规。”

当被问及抗争事件，赵立坚则回避问题，仅称，他相信在中共的领导和中国人民的支持下，抗疫战会取得成功。

北京也有群众于11月27日晚间步行至外国使馆聚集的亮马桥，除齐声喊出“上海你好！我是北京”声援，还提出包括“不要核酸要自由”跟“结束文革2.0”等诉求。

另外，四川成都的抗议群众则是喊出“反对独裁”、“要自由！要民主”以及“让人民开口说话”的口号。

吴强：封控粉碎中国社会契约

为何乌鲁木齐单一事件可以快速点燃全中国人民的怒火？

位于北京的前清华大学政治系讲师吴强分析，这是因为中国人，尤其城市居民的尊严，在被清零封控政策摧残三年后，第一次被集体唤醒。

他说，许多人不仅尊严遭践踏，连过去30年改革开放下积累的财富，3年来都在反复封控中消耗殆尽，尤其讽刺的是，散尽财富换来的住房，现成为封控囚禁他们的牢笼。

吴强告诉美国之音：“过去30年以来，他们财富所系的社会契约，就是不谈政治、不谈自由，但是有一点经济上的自由，在过去3年，尤其是最近的半年实际上是被粉碎了。”

吴强认为，中国正在重蹈1960年代初期，毛泽东“大跃进”政策的错误，当时3年大饥荒刚结束，官方意识到必须做出改变，但现在则是官逼民反。

他说，近日的抗争看似零星，但中国公民社会10年来遭习近平彻底扫荡下，中国人这样的斗争规模和自发性已经展现高度的勇气。

抗争口号直指中共统治惯性

位于美国弗吉尼亚州的时事评论员郭宝胜则指出，多数人都期待，动态清零政策会在中共的20大后退场，但等到的却是变本加厉的封控折磨，冲破群众容忍的底线。

在此氛围下，富士康郑州厂11月初传出疫情后，大批工人宁可冲出封锁，徒步多日，也要回家，就是不耐封控折磨。

至于各地抗争群众为何不约而同喊出高度敏感的政治诉求？

郭宝胜分析，此波抗争以年轻人为主体，他们不仅有初生之犊的勇气，且善于网络翻墙，吸收外界的信息，所以更通晓事理。

他说，上海民众喊出要共产党与习近平“下台”，而非过去中共斗争惯用的“打倒”某人，展现出的其实是更温和且符合民主的思维。

郭宝胜告诉美国之音：“浅层次，就是一个封控的问题，但是中国人也不傻，他知道这个封控背后最关键是中共统治的惯性。我认为，这只是一个序幕，更大的抗争会此起彼伏。”

3年封控形塑抗议群众共识

位于加拿大首都多伦多的约克大学行政学院副教授沈荣钦指出，近日的抗争还展现出抗议群众共识颇高的特质。

他说，无论学运、工运或农运，几乎所有社会运动都要仰赖“共同知识”，亦即所有成员对于抗争主题都有基本认识与共同理解，才能产生协调一致的行动。

习近平主政10年来，中国政府实施数字极权，严格控管信息散布，已削弱大规模群众运动的势头，但这一回，官方长达3年的动态清零政策，反让各种封控困境成为打破地域与人际限制的“共同知识”，也让工人、城市中产与学生阶层团结起来，且都有了情感共鸣。

沈荣钦告诉美国之音：“在新疆那个火灾的当场，他（受难者）喊的并不是救火，而是放我出去的时候，大多数中国人在网络上看到这样的影片，都能够立刻理解并同情他，在这种情形下，你如果要去跟别人串联、去沟通，那个成本就会变得非常低。”

“白纸革命”无声抗议

此时，抗议群众手上的那张A4白纸就成了最鲜明、低成本的沟通标志。它在大学校园首度出现时，有人认为，那是在讽刺身着防护服、暴力执法的“大白”，也有人认为，那是复制前苏联时期的政治笑话：就算手举白纸，也会被秘密警察逮捕，理由是“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在上面写什么吗？”

白纸的标志数日来在中国各地，从校园扩散到城市，甚至连香港中环11月28日晚间也出现港人举着白纸和鲜花快闪抗议，吊唁乌鲁木齐火灾罹难者，虽然很快就遭港警盘查驱散。

中国连日来的抗争在网上被称为“白纸运动”、甚至“白纸革命”，推特11月28日还出现以baizhiyundong为名的账号，且发布《白纸运动发起倡议书》，呼吁推民举白纸上街，表达愤怒。

不过，在微博等中国境内网络上，则有人发文带风向称：“必须严防境外敌对势力利用疫情防控制造国内矛盾。”该文强调：“现在处于舆论动荡期，严防境外势力浑水摸鱼带偏舆论方向，也要打击境内少数人内外勾结。”

但此说法反而招致不少网民讽刺，有人留言称：“境外势力还巴不得你封上10年吧？最要命的还一堆人信。”

学者：群众抗争恐遭官方镇压

抗争频传后，乌鲁木齐当于11月26日宣布“社会面基本清零”，将分阶段恢复低风险区生活秩序，看似防疫松绑有望，但分析人士称，中国动态清零政策不会因为群众示威而松手。

位于台北的中央研究院社会学研究所所长陈志柔专精于研究中国的抗争与国家反应。他说，虽然从海外观察，各地抗争看似动摇国本，但在中国境内，仍属于群众情感性的聚集，且零星发生而非有组织的动员，对中国政府不足以构成威胁。

陈志柔告诉美国之音：“你不能看，中国政府在说什么。比如说，乌鲁木齐（官方）说，我们现在已经有秩序地朝向低风险（那条路），可是整个中国政府、地方政府官僚的组织逻辑，仍然是在一个封控的逻辑上。”

陈志柔研判，中共不可能顺应民意，结束动态清零措施，相反地，可能持续一贯的作法，断网删文，运用数字监控，来更严厉地压制人民的声音和潜在的集会抗争。

▲美国之音（VOA）11月29日报道：在中国民众抗议四起之际，蓬佩奥发表视频讲话：美国人民须永远和热爱自由的中国人民站在一起


警方在上海乌鲁木齐中路示威活动中质问一名男子。（2022年11月27日）

华盛顿 —在中国各地因不满当局对防控疫情的严厉封控措施而发生大规模抗议活动之际，前美国国务卿蓬佩奥（Mike Pompeo）星期一（11月28日）在一个新发布的短视频中呼吁美国人民要“永远和热爱自由的中国人民站在一起”。

哈德逊研究所中国中心发布的最新视频：《美国人民必须永远和热爱自由的中国人民站在一起》（Americans must always stand with freedom-loving Chinese people），是蓬佩奥一系列与中国人民直接对话的“哈德逊夜话：蓬佩奥致中国人民”的第五集。

美国人需支持中国异见人士

哈德逊研究所在发布这个事先录制的视频时指出，在刚刚过去的周末中国各地发生因新冠防疫政策引发的抗议后，蓬佩奥这段视频发布的时间点有种令人不安的巧合，因为它是特别谈到了中国异见人士站起来反抗具有压迫性的中国共产党的。

连日来中国许多省市发生过去罕见的抗议活动，民众对政府严格的防疫及封控措施极为不满，一些人以高举空白纸表达抗议，甚至喊出“习近平下台”、“共产党下台”的口号。

哈德逊研究所高级研究员及中国中心主任余茂春（Miles Yu）告诉美国之音，这次全国性的抗议“显示中国人民共享渴望自由的普世价值。”

他说，事实上，上周在上海、乌鲁木齐和北京街头出现的“最令人心酸的音乐”，就是反映法国1830年革命的一首战歌，也是2019年香港争取自由的抗议者喜欢的曲子。

余茂春指的是根据法国作家维克多·雨果（Victor Hugo）的小说《悲惨世界》改变的同名音乐剧的一首歌曲，名为Do You Hear the People Sing？（意为“你听到人们的歌声吗？”）

不自由，毋宁死

在蓬佩奥担任国务卿时曾任他的中国政策顾问的余茂春说，上星期重庆一名广受欢迎的孤独抗议者甚至还援引了美国独立革命期间的政治家帕特里克·亨利（Patrick Henry）的“不自由，毋宁死！”经典名句。他说：“这是为什么蓬佩奥国务卿在这个视频中毅然与热爱自由的中国人民站在一起，他们正在再一次展现出他们对抗中共暴政的勇气。”

目前是哈德逊研究所杰出学者及中国中心顾问蓬佩奥在1分54秒的短视频中表示，他要向中国防火墙后的每一个人问候，并称他在担任国务卿时曾经承诺，会尽可能更多地会见中国异见人士，那些会面也是他在国务院举行的最好的会议。

蓬佩奥说，在第一次冷战时，像纳坦·夏兰斯基（Natan Sharansky）这样的持不同政见者告诉人们要面对的敌人是什么，“而今天，中国异见人士比任何人都清楚中共的残暴程度。”

纳坦·夏兰斯基是前苏联政治犯和以色列人权活动家，他也是时任美国总统罗纳德·里根（Ronald Reagan）对当时的苏联领导人米哈伊·戈尔巴乔夫（Mikhail Gorbachev）强烈要求后，最先从西伯利亚“古拉格”劳改营获释的一名政治犯。

蓬佩奥说，他遇到的一些人逃脱了中共政权对一度曾经自由的香港的敌意接管，有些人甚至逃离了西藏或新疆。

“他们告诉我中共错误地关押他们和他们的家人的集中营。他们讲述了北京政权对所有信仰的人发动战争的故事—基督徒、佛教徒、穆斯林，以及所有信仰比国家更高力量的人。”

须聆听异议人士意见

不过蓬佩奥在这段视频中说，中共的镇压并不新鲜。

“我永远不会忘记与三十多年前在天安门广场大屠杀中幸存下来的自由战士坐在一起。”

他认为更多美国人需要听取中国异议人士的意见。

“对我来说，这些会见和对话提醒人们，美国人必须始终与全世界人热爱自由的人们站在一起。他们需要我们这样做。”

他说，在香港的民主抗议活动中，许多勇敢的香港男女在街头挥舞着美国国旗、唱着美国的国歌，他们看到了美国“一些特别的东西。

“他们让我们想起了一些古老的真理：自由和民主是普世价值。它们值得为之奋斗。”

中国仍坚持动态清零

和前四集“致中国人民”的短视频一样，蓬佩奥的第五集视频也发布了中英文两版。前四集的主题依序是：《中国共产党不代表中国人民》、《中国共产党关于美国种族问题的谎言》、《中国共产党是美中关系恶化的终极原因》以及《自由与民主是普世价值，对中国人民也适用》。

中国政府曾在蓬佩奥发表第二集视频后致函哈德逊研究所，指责蓬佩奥对中国共产党进行了“毫无根据的指责”，并称中共的领导是“历史和人民的选择”。

对于各地出现的民众反封控抗议，中共最高层尚未做出正式回应，不过官方新华社11月28日发表“疫情防控三连评”的时评，表示“在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坚强领导下”，各级党委政府须优化动态清零措施，把疫情对群众生活的影响降到最低。时评还强调，要“坚定不移贯彻‘动态清零’总方针”。

▲美国之音（VOA）11月29日报道：黄浦江封：中国清零政策的末路 - 历史回归还是社会觉醒？

编者按：这是江枫为美国之音撰写的评论文章。这篇特约评论不代表美国之音的观点。转载者请注明来自美国之音或者VOA.

自从11月10日“二十条”颁布以来，中国的社会局势似乎陷入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混乱当中，每一天的形势都在变化，仿佛进入到了一种奇怪的无政府状态，如同文革爆发初期的情形。特别是，11月24日乌鲁木齐火灾之后，短短几天，抗议的烈火席卷全国，形成一个1949年以来空前规模的人民自救运动。

而且，这种高度自发的抗争和形势的快速发展，不是任何组织或者所谓外部势力能够动员的，也超出了传统官僚机构和媒体的官僚主义的僵化理解，并且正在朝着一场近乎革命的方向演进。如何评估这场运动的发展，是否将赶上伊朗过去几个月的大规模抗议，还是重现2011年的茉莉花革命，抑或回到中国政治的传统轨道，例如香港民众在2019年举行的大规模示威和随后的残酷镇压，或者更早，回到1962年的七千人大会，唤醒中共党内的纠错机制？

如果仅从动态清零的政策角度来看，这是民众不满的指向，也是当前局势混乱的主要根源。仅仅一周前，卡塔尔世界杯开幕前，中国还处在“二十条”发布之后的混乱。一方面坚持动态清零、另一方面做出轻微调整的“二十条”所发出的“既要、又要”的矛盾信号，仿佛文革后期“抓革命、促生产”的回魂，给地方政府和人民带来无所适从的同时，也导致一场政治危机的酝酿。

如此情形，既像“三年饥荒”行将结束的1961年底，又像1966年文革爆发之初。在“516”通知发布后的半年，毛泽东固然获得了无与伦比的绝对权威，但是在“踢开党委闹革命”和“砸烂公检法”口号下对官僚体制的颠覆也将中国社会带入空前的混乱。在上海“工总司”夺权之后，周恩来主持政治局会议，按照毛泽东“要搞几条”的指示制定了所谓“公安六条”，以临时刑法的方式贯穿整个文革直到1979年才被正式废除。与之对照，“二十条”的出台时机和目的，不能不说，某种程度上反映了中国当下“踢开国务院搞清零”的诡异政局。

11月10日由习近平主持、在刚刚结束的二十大上选出的清一色宠臣组成的政治局常委会议上讨论通过了所谓二十条，翌日再由总理缺席的国务院颁布。尽管相比此前国务院颁布多时却难实行的“九不准”，二十条只是沿用并且只做了极其细微的技术性调整，但却让此前一直奉守清零为唯一标准的地方政府，陷在撤退与掩护、坚持与躺平、清零与共存之间的过渡区域无所适从。

这，其实也是1961年底到1962年初召开七千人大会之前的情形。同样在11月10日举行的中央会议上，面对邓小平下达的1962年度征粮指标，各中央局书记陷入沉默，正是这一集体沉默启动了翌年的七千人大会，刘少奇在这次大会上发难，毛泽东被迫退居二线。当然，这一斗争最终引爆四年后的文化大革命。

对出身红卫兵的新一届政治局常委们来说，这段历史或许最为熟悉不过，也因此被称为“艰辛探索”。反而，对大多数中国民众来说，要么沉浸在全球化的余晖中，要么困于疫情的折磨，也包括那些对文革苦难念兹在兹的知识分子，都或许已经淡忘了1949年之后、文革爆发前这段最为关键的转折，那也是中共历史上一次短暂却不完全的纠错。当中国的政治体制在复辟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从制度和现实都重复着1959到1961年三年饥荒的灾难，甚至疫情期间中美关系的恶化也如同1961年10月底苏共二十二大上苏中矛盾的公开化，如何防止三年疫情结束后出现第二次七千人大会，或许就成为二十大之前中国领导层最为忧心的问题。

60年前，在1962年1月27日下午，大会刚开始，刘少奇就甩开讲稿，以薄一波后来称之为“大无畏的勇气”讲真话，即讲经济形势的糟糕、讲“三分天灾、七分人祸”、讲“三七开”、公开否定毛泽东著名的“一个指头和九个指头的关系”，为当时的全党精英做了一次“充满激情、生动有力”的政治动员，才可能在会后主导中共政策调整，走出导致三年饥荒的错误政治路线。

当然，这次七千人大会在中共历史上前所未有，却未完全取得胜利，为文化大革命的十年内乱埋下了伏笔。后来只有1978年底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算得上部分继承了七千人大会模式，真正完成了思想和路线上的清算，帮助中共这个百年老店及时转向，回到人民欢迎的正确道路上来。也因为这一历史理性的存在，中国的许多政治老人、作为改革开放受益者的资产阶级、新中产阶级、和知识分子们，直到二十大之前都还抱有幻想，以为中共内部的纠错机制和力量并未丧失，仍然可能在最后关头，或者在二十大之上或者在二十大之后，能够站出来扭转乾坤。

现在看来，这当然是一个幻觉，很天真的幻觉，丝毫没有意识到过去十年中国政治生态和制度发生的根本变化，一个威权主义的世俗政党在经历了连续不断的自我清洗之后已经趋近一个没有任何内部挑战力量的极权主义体制。

同样，现在看来，二十大会场上的戏剧性一幕和最后的清一色班底，不仅是这一转型的必然结果，更是为了防范第二次或者新的七千人大会出现，防范党内任何可能的力量以对三年疫情的检讨为由推动政治转向。这或许才是二十大前后中共中央反复强调“两个确立、两个维护”的初心，一种以政治安全为名的历史性恐惧，也是政治恐惧。

在这个意义上，中国的动态清零政策，虽然在上海封城之后就已经破产，民众心理早已经进入到了后疫情时代，但是可以想见的，2023年不会发生新的七千人大会，而动态清零政策也不会自动退出历史舞台。尽管当局可能放弃或者改变动态清零的具体措施，但是由于“外防输入、内防反弹”的闭关锁国模式，当局会把动态清零的制度内核作为二十大体制的重要遗产，长期坚持、甚至永久化下去。

对民众来说，这种政治预期让人绝望，这或许正是过去几天全国爆发抗议浪潮的根本原因。对上海市民来说，上半年封城积累的怨气和怒气一直得不到宣泄，而二十大的人事布局却如封印一般锁死了人民的不满。对广大青年学生来说，三年的校园管控和网课早已受够了，他们在心理和大脑层面都饱受创伤。而对大城市的普通居民或者中产阶级来说，三年疫情最后阶段来自基层管控的任意暴力，已经严重伤害到了他们的尊严。在“二十条”之后的政治混乱和绝望中，一场社会大觉醒正在形成。

中国社会在“二十条”颁布后的三周，来到了一个临界点。也就在这个临界点上，乌鲁木齐的一场火灾将新疆和上海的历史感情、新疆的集中营和各地的方舱、富士康的工人和校园等等纽带唤醒了。接下来的行动： 要求解封、走出小区、推倒隔栏、悼念死难者，便如烈火一般扩散开来。一场1949年以来前所未有的全国性抗议运动已经出现了。

▲美国之音（VOA）11月29日报道：年终报道：大规模抗议下习近平还在找清零退路，“但中国已经快没时间了”


北京清华大学的学生手举白纸抗议严厉的防疫政策，悼念日前在新疆乌鲁木齐市死于火灾的至少10名遇难者。 （2022年11月27日）

华盛顿 —2022年末将至，绝大部分国家的居民已恢复疫情前的生活状态。然而，中国是唯一的例外，极端的疫情管控让中国人在过去三年心力交瘁、怨声载道。就在过去的这个周末，人们的不满达到顶点，中国全境出现大面积的民众抗议浪潮。

从乌鲁木齐到上海，从北京到成都，高校里，大街上，人们高喊“解封”“不要核酸要自由”“不要文革要改革”等口号，还有人高呼“习近平下台”“共产党下台”！在一贯严控言论自由和抗议活动的中国，这次示威十分罕见。

“曾经有一段时间，中国是世界疫情应对的优等生，现在它变成了世界上唯一一个没有恢复到相对正常社会的国家，”乔治城大学全球卫生法教授、世界卫生组织公共卫生法暨人权协调中心主任拉里·高斯廷（Larry Gostin）对美国之音说，“我想部分原因是中国领导层、特别是习近平的偏执。”

耶鲁大学公共卫生学院健康政策与经济学副教授陈希对美国之音说：“不管从现在看到的民怨，还是从经济，从社会反馈都显示中国需要作出调整，而且是比较大的调整。”

尽管面对大规模的民众抗议，中国官媒新华社在11月28日发表清零三连评，表示要坚定不移贯彻“动态清零”总方针。“从刚出生的婴儿到百岁老人，不遗漏任何一个感染者，不放弃任何一名病患”，该社评说。

公共卫生专家高斯廷说，习近平知道中国必须给清零政策找到退路，他似乎在等待一个能够“不丢脸而全身而退”的机会。

“但是中国已经快没时间了”，高斯廷说。

清零高于一切

刚刚获得第三个五年任期的中国领导人习近平已经将“打赢抗疫攻坚战”与他的政绩联系在一起。这个政治因素，加上中国疫苗准备、医疗资源与民众心理调适都没有完成，导致中国领导人在疫情三年之后，仍然无法下决心放松清零政策。

这也带来了中国多年未见的巨大民怨。

今年4月，中国的金融中心，也是最大的城市上海实行了长达两个月的全程封控。突如其来的封城导致人们缺衣少食，次生灾害不断。

经济学家咸郎平的母亲在等待核酸检测的过程中死在急诊室外。时任上海市委书记、现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仅次于习近平的二号人物李强在封城初期慰问群众时，遭到群众质问，并有人大骂李强“有罪于国家、愧对先烈、愧对天地”。

11月，人们惧怕相同的例子正在北京上演。由于疫情数量不断攀升，北京几百个小区实施封闭管理，一夜之间，学校关门，商铺闭店，每个北京人如今最担心的事情就是“有家不能回”，或是“一夜之间失去了自由”。

除了大城市，在中国的二线城市和小城镇，新冠带来的次生灾害每天都在上演。11月，一名甘肃兰州的3岁男童一氧化碳中毒，其父亲表示，在求救期间由于新冠封控政策延误了及时的送医时间。“疫情三年，就是他的一生”，这一标签迅速在网上流传开来。

在内蒙古呼和浩特，一名58岁患有抑郁症的女子跳楼自杀，然而由于小区门被铁栏杆焊死，悲痛欲绝的女儿无助的跪在母亲身边，等来的不是救护车，而是母亲的最后一丝气息。



在广州，两名年轻女子被防疫人员捆绑起来，双膝跪地并双手反绑的一幕，再次引起了民众的公愤。

11月24日就在西方庆祝感恩节的同一天，新疆乌鲁木齐一个居民区发生火灾，官方报告造成10人死亡，9人受伤。中国社交媒体上，民众质疑封控措施阻碍救援，表达对极端疫情管控措施的不满。而当局在发布会上强调火灾原因是“居民自救能力弱，对消防疏散通道不熟悉”，更是引起了巨大的民愤。“能说出这样毫无人性的话，今晚他们睡得着吗？”网民质问。

据投资银行野村（Nomura）估计，今年11月中旬，中国37座城市有约3.4亿人（约占中国人口的四分之一）处于某种形式的封控状态。

“清零政策对于中国来说是灾难性的。首要的，也是最重要的，就是这是一次巨大的人权侵犯，不仅仅是封城，也是每个中国人手机上的健康码监控”， 乔治城大学公共卫生法教授高斯廷说。

中国所有居民的出行都要依靠健康码，而后台大数据对每个人的行程了如指掌。《华尔街日报》报道说，今年6月，当一些中国公民试图到郑州的一个村镇银行进行维权会董事，他们的健康码由可以自由出入的绿色变成了必须隔离的红色。人们担忧当局已经开始利用健康码进行社会控制。

经济损失

除了违反基本人权，清零政策另一个巨大的影响是中国的经济。

中国经济在10月遭遇进一步放缓。中国统计局公布的10月经济数据显示，长达一周的中国国庆节假期对消费促进作用极其有限，作为消费指标的零售总额自5月来首次萎缩，工业增加值增长放缓，房地产投资加速回落。

此前，中国官方和许多投资银行预测中国在2022年的经济增长约在5.5%.目前，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 将中国今年的经济增长率调低至3.3%.这减少的2.2%的增长率意味着中国将失去近四千亿美元的国内生产总值。

尽管如此，中国卫健委发言人米锋在11月18日的新闻发布会上表示，中国坚持“动态清零总方针”，并称“要反对不负责任的态度，防止‘一放了之’”。

“现在的中国，国际贸易和旅游陷于停滞，供应链被严重扰乱”，公共卫生专家高斯廷说，“我认为，这个政策使得公众对习近平的信任降低，并且粉碎了所谓中国政策高效的泡沫。”

拜登总统的首席医疗顾问福奇博士（Dr. Anthony Fauci）周日在美国全国广播公司“与媒体见面”（Meet the Press）节目中说，中国的动态清零政策在公共卫生层面上没有意义。

“如果中国的目标是让所有人，特别是免疫力低下的人都注射疫苗，那么一个暂时的封控可以理解”，福奇说。“但是他们在似乎没有什么目的和长期目标的情况下进行冗长的风控，这在公共卫生层面上没有意义。”

社会撕裂下，什么是可能的退出机制？

与世界其他国家不同，中国仍然有庞大的人群对新冠没有自然免疫或是疫苗免疫，这让中国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耶鲁大学的陈希教授说，中国政府的考虑主要有三点，一是从死亡率上，中国的疫苗、抗病毒药还没有落实到位，放开清零可能导致短期内死亡率的大量提高。第二点是从重症医疗条件的来说，医疗存在短板。此外，民众的心态也没有做好调整。

“这使它（政府）不敢下决心作出大的动作”，陈希说。

他表示，在引进疫苗方面，中国存在可负担性的问题。“如果是按照美国市场的定价，或者是国际市场的定价，我觉得中国医保可能很难负担”，他说。

“中国又希望能够不被卡脖子。所谓这些疫苗和引进的药品都可能存在国家安全问题。因为一旦不让使用或者提价了以后，中国就可能有国家安全问题。所以在谈判中，不仅仅要这个产品，还要产权，让这些谈判都变得旷日持久”，陈希补充说。

与此同时，中国一直将注意力集中在清零政策，而没有在过去三年致力于加强其医疗力量。

陈希说，新冠作为一个自愈性的疾病，需要关注和干预的就是危重病人。

“中国的病床并不缺，每10万人的病床，数字和美国基本相当。但是危重症的病人是需要重症监护病床的，这个床位中国是极缺的”，他说。

按照各国政府公布数字的统计，重症监护病床，在中国每10万人里有3.6个床位，在新加坡，这个数字是11个，美国大约29.4个左右。

就这个短板来看，一旦放开，将不可避免的出现一定比例的重症。“那么以中国现有的短板，中国的重症监护病床无法承担，” 陈希说。

与此同时，大量医疗人员都在进行核酸检测，投放在长期准备上的医疗人力更少。

中国11月11日宣布“进一步优化防控工作的20条措施”（简称20条），宣布取消或暂不开展全员核酸检测，并通过缩短检疫要求、简化旅行规则和调整隔离制度来放松动态清零政策。

然而在政策的相对放松之后，好处似乎并没有落实到民众头上。北京在撤销了核酸点位后，人们需要花比原来多一倍的时间排队进行核酸检测。在疫情上升的石家庄市，虽然中小学开学，人们的恐慌心理却没有放松，“大家都不敢去。”

“动态清零，国家是希望它更加精准，减少损失。但是地方又很难做到，然后又会层层加码一刀切。所以真正做起来就变得非常复杂，很难做到避免不必要的经济损失”，耶鲁大学的陈希指出。

“国家的政策想法和地方的实施存在很大的落差”，他补充说。

公共卫生专家高斯廷认为这个二十条政策“太少太晚”。“这确实是个进步，但是中国仍然是唯一一个存在严格旅行限制的国家”，他说。

“尽管奥密克戎的毒性已经减弱，然而对于那些没有感染过病毒，以及没有注射过mRNA 疫苗的人群来说，它仍然是一个威胁”， 台湾长庚大学新兴病毒感染研究中心主任施信如在给美国之音的邮件中写道，“对于中国来说，最好的疫情应对措施，以及减缓对经济影响的措施就是接种疫苗，新一代的疫苗。”

公共卫生专家高斯廷补充说，中国需要特别确保老年人和易感人群增加高效的mRNA疫苗接种率。“只有这样，中国才能在不承受巨大生命损失的情况下走出来”，他说。

根据中国官方数字，截止2022年11月1日，中国60岁以上老年人群体全程接种人数2.28亿，全程接种率86.38%，完成疫苗加强免疫接种1.8亿，占68.2%.然而在80岁以上老年人中，全城接种率为65.7%，80岁以上老人加强针接种人数只有该人群总数的40%.

耶鲁大学公共卫生专家陈希说，如果不能保护这个群体，那么中国的社会矛盾会越来越大。

“这个病主要影响是老人，年轻人是受负面影响最大的，所以年轻人希望放，老人又希望被保护。所以社会的撕裂比较严重，”他说，“如果不能有效的把特别的群体保护起来，那么就会产生更大的社会矛盾。”

▲德国之声（DW）11月29日报道：北京“精准防控”回应抗议 警方调查抗争者身分

在连日的反封控抗议演变为“白纸运动”后，中国多地传出放宽防疫规定的作法，然而官方仍然坚持“清零”政策坚定不移。各地警方则透过居留与调查试图避免抗争进一步升级。

（德国之声中文网）美联社报道，中国当局周一（11月28日）在各地一连串的反封控运动后连日放宽了一些防疫规定。

北京市人民政府28日宣布，“优化核酸检测……就近就便的核酸检测原则”，同时强调“对涉疫诉求接诉即办”，保障群众看病就医、水电气热运等，“最大限度减少对人民群众正常生产生活秩序的影响”。

27日，北京人民政府也强调，“严禁采用硬质围挡封堵消防通道、单元门、小区门……对于看病就医、紧急避险、救护救援等特殊情形，要确保外出渠道畅通。”这项措施被解读为回应引发抗议的乌鲁木齐火灾事件。

此外，广州也以节约资源为由，宣布不再要求一些居民接受大规模检测。而发生致命火灾的乌鲁木齐和西北部新疆地区的另一个城市宣布，被认为感染风险低的地区的市场和其他企业将在本周重新开放，公共汽车服务将恢复。

本周中国一些大学让学生离开校园返家。据法新社报道，包括习近平母校清华大学在内的一些北京高校，以及广东一些大学开始让学生离校返家，称这是为了保护学生免于感染新冠。当然这样做也可降低学生集会抗议的可能性。一些学校提供大巴送学生前往火车站，并表示课程和期末考试都将线上进行。

清华校方称，“为更好服务并保障同学在返乡途中的健康安全”，提前开通学生返乡“专线”，免费将有返乡需求的学生直送至北京多个机场和火车站。据清华大学官网校历信息，本学年本科生2023年1月9日才开始放寒假。 上周末，一些清华学生也进行了自发抗议，聚集在学校餐厅外举白纸抗议，高呼“民主法治，表达自由”，并唱起国际歌。

目前中国的“清零”政策正在交叉点，虽然政府上个月承诺通过改变检疫和其他规则来减少干扰，？但在感染率激增后，又促使各城市加强管控，最后引发民怨。

但中共中央机关报《人民日报》27日的评论指，“中国坚持动态清零不动摇，充分体现中国防控疫情的坚实实力、强大能力，彰显社会主义制度的显著优势，证明中国的防控政策经得起历史检验”。

截至目前为止，中国政府没有对抗议活动或对习近平的批评发表评论，但为了平息众怒放松一些限制。？然而，分析人士预计，北京不会放弃“清零”，并指出中国当局善于压制异议。

抗议者遭警方关切

一名在北京女性抗议者28日告诉法新社，她和5个朋友在参加反封控抗议活动后都遭到警方关切，要求提供有关他们行动的资讯。其中一人拒绝接听电话后，警察就直接登门查访。

出于安全考虑要求匿名的她告诉法新社：“警察说了我的名字，问我昨晚是否去了亮马河……他非常具体地问有多少人在那里，我什么时候去的，我是怎么听说……警察强调，昨晚的抗议活动是非法集会，如果我们有要求，那么我们可以通过正常渠道提交。”

她说，在简短的通话中，警察大多语气平和地敦促她不要参加今后的活动。但她表示：“我之前已经做好了准备，当然我还是很激动。”她补充说自己会“尽力继续”参加今后的类似抗议活动，并在下次做更好的准备。

另外两名抗议者告诉法新社，他们听说一个共同的朋友在28日晚上被警察带走了，但不知道他们是被传唤问话还是被拘留。

法新社分析，目前还不清楚警方是如何发现这些抗议者的身份，在27日的集会中，绝大多数人都没有被警方检查身份证件。？

在上海，另一名法新社记者目睹了多起逮捕事件，并证实警方强行检查了一名抗议者的手机，查看了在中国被封锁的外国社交媒体。这些应用程序被认为用来传播有关抗议活动的资讯。

根据法新社，在中国的社交媒体和加密资讯应用程序上，抗议者一直在分享各种有关抗争的提示和法律建议，说明他们在被警察审问或逮捕时应该怎么做。

反封控抗议活动目前蔓延到至少8个中国主要城市。大多数抗议者抱怨限制过多，也怒火转移到中国领导人习近平身上，要求他下台。

抗议发生四天以来，已经有多人被逮捕，美联社报道，这些抗议人士多半是在和平示威中遭到警方强力扫荡。

而针对BBC记者被捕引发关注一事，根据美联社，中国外交部发言人赵立坚说，该名记者没有表明身份，没有自愿出示记者证。他强调，外国记者需要自觉遵守中国的法律和法规。无独有偶，后续也陆续传出瑞士广播公司RTS和美联社记者遭到拘留事件，这些记者后来都被释放。

（美联社、法新社）

▲美国之音（VOA）11月29日报道：“白纸革命”席卷而来，中国官媒社媒贴文甩锅境外势力



北京民众走上街头举起白纸游行抗议当局严厉的防疫封控措施。（2022年11月27日）

台北 —中国多日来爆发“白纸革命”，但这波抗争浪潮却不见诸中国官媒报道，也在微博等社交平台遭到封禁。一位抗争者告诉美国之音，随着举白纸、唱国际歌等相关抗争符号被禁，民众周一（11月28日）开始在微信流传习近平的话，用习近平的话来打习近平，他说，习近平“惹翻了中国人是不好办的，不管他未来如何甩锅，将被钉上历史的耻辱柱。”


北京清华大学的学生手举白纸抗议严厉的防疫政策，悼念日前在新疆乌鲁木齐市死于火灾的至少10名遇难者。 （2022年11月27日）

短短几天来，从乌鲁木齐到上海，再从武汉到北京，全中国约三分之一省份的诸多民众、超过50所大学院校的学生大规模走上街头，悼念新疆乌鲁木齐大火的死难者，也手拿白纸，抗议官方坚守的极端防疫政策，并究责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要他“到站下台”。

不过，这波被外界视为“白纸革命”的大规模社会抗争浪潮，中国官媒连日来却视而不见，也只字不提，就连社交平台微博也看不到任何相关的抗议视频或贴文，和国际社交平台推特（Twitter）上一则接着一则涌入的抗议视频推文，包括中国警方粗暴逮捕手持花朵、在街头发声之民众或大学生手持白纸抗议等实况视频，形成极大的反差。

一位因议题敏感、不愿透露姓名的抗争者告诉美国之音，手举白纸、唱国际歌等连结抗议行为的象征，现在都已普遍被当局视为挑衅，一一被禁，就连习近平已故父亲习仲勋的话“人民的声音是不能压制的”也成为被封禁的敏感词，他讽刺地问，若民众在下一波的抗议现场唱中国国歌，是不是当局连中国国歌也要封禁？

抗争者： 习近平惹翻了中国人民

他说，中国互联网内，已经有很多贴文或视频传不开来，所以，周一起，很多串连的民众开始在微信群里转传习主席的名言：“中国人民已经站起来了，已经团结起来了，什么都不怕，是惹不得的”。他说：“惹翻了中国人民是不好办的，现在就看他（习近平）怎么办呗！”

这个抗争者说，习近平把人们关在家里，人民没饭吃了，总要出来找吃的，大多数人没有任何政治诉求，就是要吃饭。他还说，多数人也都不怕被抓，“反正在家是饿死，抗争（被抓），那是在看守所里，那是管吃管住，多好，抗争是好事。”



北京民众走上街头举起白纸游行抗议当局严厉的防疫封控措施。（2022年11月27日）

他分析，中国这次的“白纸革命”起因于新疆乌鲁木齐的大火，因为那是一场人为封控所导致的悲剧，包括年纪最小的3岁幼童一生都活在疫情中，多么悲惨，人都有同理心，所以，中国民众知道后，都无法容忍，也从自身出发，感受到封控对生计的巨大影响，尤其是不在体制内工作、无工资可领的阶层，包括农民工“手停，口就停了”，再加上，清零封控措施层层加码，还把人封到被火烧死，因此，现在人民忍耐不下去了，一一站出来，手举白纸，抗议中国政府坚守清零政策的不人道。

他说：“为什么大家拿张白纸？一切尽在不言中，谁都知道，会想的都知道。世界杯在卡达尔举办，但是全世界是没有戴口罩的，难道是全世界都疯狂，就中国不疯狂吗？这（动态清零）就是一个非常蠢的笑话，这个笑话就看什么时候结束，正是因为它是一个笑话，大家都知道了，所以大家就拿着一张白纸，你不让我说，我什么都不说，不行吗？”

武汉游行抗议奏效 汉正街商家解封

这位来自湖北武汉的抗争者还说，武汉周日晚也爆发抗议，大批民众聚集汉正街，还沿路拆除围挡，所幸，警方或清场人员相当平和，只是把民众清到路的两旁，让出路来，并约在午夜12点过后就撤场，而且民众的游行抗议奏效，周一起，汉正街的商家都可以一一开门做生意了。

但他说，清零政策已经严重打击中国的经济，他引述中国税务单位的统计数据称，每天平均有4万家的微小企业倒闭，这些小商家平均关系著3-10人的生计，当大家活不下去，“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警方再怎么维稳也没辄。

他预期，中国在紧接著经济萧条之后，就是社会的动荡，未来不管要不要追责、那一位政府高官来承担责任，或不管习近平如何甩锅，扛“200斤（麦子）不换肩的他肯定是会钉上历史的耻辱柱的。”

中国官媒社媒封禁白纸 甩锅境外势力


北京清华大学的学生手举白纸抗议严厉的防疫政策，悼念日前在新疆乌鲁木齐市死于火灾的至少10名遇难者。 （2022年11月27日）

虽说“白纸革命”受到中国网路防火墙的封禁，且中国官媒也都噤声未报道，但吊诡的是，在微博搜寻“白纸”关键词，还是有十多则相关贴文未被封禁，只不过这些贴文多针对所谓境外势力透过白纸革命在中国“搞事”的讨论，但令人意外的是，留言区几乎多数都在讽刺这种甩锅或自欺欺人的说法。

例如，有网民质疑称：“一夜之间全是境外势力。我想知道这么多境外势力，飞机票能买上吗？隔离期满了吗？码变绿了吗？”

也有网民嘲讽网路五毛党老是带风向，把中国内部的矛盾甩锅给美国。他写道：“天天就会甩锅，拜登家里都能开炊具店了。”

另一位网民则笑称：“境外势力这两天放感恩节假。大家都知道，外国人不加班。”

还有网民酸言酸语地说，中国房企暴雷、出生率为负、乌鲁木齐大火、贵州大巴侧翻——“责任全在美方，怪美国就对啦！”

但也有网民澄清：“刚刚我几个熟悉的群里都有人去了，真的不是境外势力，别骗自己了。”

胡锡进：外因找内因生事

就连前党媒《环球时报》总编辑胡锡进11月28日也接连发文称：“近日敏感事件发生后，我们要防堵外因，治理改善内因。”

胡锡进分析，近日抗议为外部因素和内部因素加乘的结果。他写道：“那些外部因素希望中国乱，如果有机会，他们不争取染指其中，那才怪了，与此同时，我们要了解这些外部因素常年存在，他们是个常数，即使中西方关系相对好的时候，那些因素也不曾离开。与之不同的是，内因是变量，这种变量更有可能决定事情在什么时候浮上水面，传播速度能有多快等等。换句话说，外因需要寻找内因生事造势，以逞其意。”

他的贴文吸引了1.1万位中国网民留言，但部分留言对他提及的外部因素也是多所讽刺。

一位来自北京的网民说：“每次一有群众抗议，就是外部力量趁虚而入，怎么不想想为什么给人家趁虚而入的机会呢？不能因为有外部势力的存在，就不能让群众表达诉求吧。两码事搞清楚啊！老胡。”

另一名来自河北的网民也批评：“张嘴就境外势力，天天精选评论，境外势力从何处渗透？听听人民的声音吧！”

另一名来自江苏的网民就直言：“我不是境外势力，我是中国公民。”

还有来自湖北武汉的网民就调侃：“对对对，昨晚汉正街的五万多人全都是外部势力。”

中共转移国内矛盾

原籍中国、现已入籍台湾的网络工程师佐拉原是中国知名的公民记者，对中国网络文化非常清楚的他在接受美国之音采访时表示，甩锅境外势力是中共常见的一种转移国内矛盾的方法。

佐拉说：“在中国的话，由于是一党专政，加上共产党这么多年对意识形态的控制，所以，所有的民间组织，包括律师协会、大学的学生会或是民间的种种组织都会被打压，或者是被中共进行管理后，完全地控制，所以民间组织几乎不存在的情况下，是真的没有境内势力了，所以只要有这种民意汹涌的情况下，当局就指责就是境外势力去推动的社会运动。但社会运动真的是这个社会有一个共识，大家都觉得受不了这个防疫政策了，受不了这个删帖了，受不了中共的这种社会治理措施，所以这个是他们常见的一种转移国内矛盾的一个方法。”

他说，拿白纸抗议最早起于前苏联时代，也是一种带有艺术性、反讽警察的抗议方式，因为抗议者举白纸，什么都没说，也会被警方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的自编理由逮捕。中国近日的白纸革命也有类似抗议基础。

佐拉说：“现在在中国的话，也经常出现这种情况，就是民众被压抑得太久了。网上有网络审查，然后线下又不让（人）有集会自由，没有结社自由，所以大家就用这种方式来抗议，表达对政府目前的这个防疫政策、社会治理政策的不满。”

虽然部分观察人士将近日的“白纸革命”与1989年的六四运动相提并论，但也有不少人悲观地说，在习近平的高压统治下，这类的抗争最后一定会被镇压下去，改变不了北京坚持的清零防疫政策，也难以撼动习近平的权力或极权统治。

中国人民勇于发声 形塑民间力量

但佐拉说，中国几乎不存在公民社会，或许透过此次的社会运动能让中国民众勇于发声、反应民情并形塑能与官方抗衡的民间力量，即便还无法达到拉下共产党的目的。

佐拉说：“我是希望透过这次社会运动，让大家意识到，民间的自我组织是非常重要的，可以保护自己免受这种基层的胡作非为之外，也能在大的社会议题上去推动社会发展。这一次可能仍然会很多人受打压，可能有很多人会入狱，所以大家要继续团结起来，关注这些受到迫害的人或是被抓走的人，然后持续地形成一种民间的力量去跟政府制衡，假设将来能形成党外运动，形成对共产党的威胁会是竞争的话，我觉得这是最好的局面。”

▲美国之音（VOA）11月29日报道：声称封控措施应响应民意 中国当局却开始对示威者秋后算账

北京大批警察2022年11月28日抵达一个示威地点。（路透社）

中国多个城市上周末出现罕见的反对政府防疫封控措施的示威抗议之后，中国当局一方面摆出了要调整封控措施以响应民意的姿态，另一方面开始了对示威者的秋后算账。

中国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星期二（2022年11月29日）举行新闻发布会，要求各地要“精准判定风险区域”，做到“封控管理要快封快解、应解尽解，减少因疫情给群众带来的不便”，“对群众的合理诉求要及时回应和解决。”

稍早前，国家通讯社罕见地连发三篇评论，称“各地各部门要更加耐心纾解群众的情绪”，“积极主动及时回应社会关切。”

国务院联防联控部门和新华社都没有提到上周末三天中各地出现的震惊中外的示威抗议。

上星期新疆乌鲁木齐市一栋被封控的民宅起火，导致多人死亡，引发各地民众的愤怒和上街示威。

许多示威者手持白纸，表达对疫情封控的不满以及对当局严厉封锁消息的抗议。一些人还大胆地喊出了“共产党下台”、“习近平下台”和“我要自由”等口号。

当局在上海等地的示威现场至少逮捕了几十名示威者。

星期一，当局在各地的示威地点派出了大批警察，防止出现更多的抗议活动。

与此同时，当局开始了针对示威者的追查、追捕行动。

路透社星期二报道说，三名曾参与了北京示威活动的人士对记者说，他们已经被当局调查。其中一名示威者说，警察打电话要求他星期二到公安局以书面形式报告示威者星期天晚上的行动。另一名在校大学生说，校方询问学生们是否曾出现在示威现场，并提供书面报告。

新华社的评论文章说，“动态清零”总方针是党中央经科学研判国内外疫情后提出的政策，因此必须坚定不移地贯彻。

一些观察人士说，随着当局清零政策和封控措施的继续，这场所谓的“白纸运动”有可能演变成规模更大、范围更广的反政府行动。

▲美国之音（VOA）11月29日报道：白宫支持中国民众和平抗议权利，但对北京严苛的“清零”政策做出谨慎表态

VOA英语视频： 白宫支持中国民众和平抗议权利，但对北京严苛的“清零”政策做出谨慎表态

白宫 —白宫星期一（11月28日）对中国各地爆发的和平抗议表达了支持，但是行政当局官员避免就中国政府针对新冠病毒实施的严格的“清零”政策直接发表看法，这种“清零”政策导致了周末的示威抗议。

最近几天，中国西北部的新疆地区的一座处在封控状态下的居民大楼起火并烧死十人之后，中国几座城市爆发了十几起街头抗议。新疆是维吾尔穆斯林的家乡。那场大火在中国触发了针对严格的“清零”管控措施的愤怒，导致首都北京、经济中心上海、东部城市杭州以及南方城市广州、武汉和成都以及中部城市兰州和南京，乃至西部边远城市库尔勒都发生了抗议活动。

但是白宫做出了有节制的反应。

国家安全委员会战略通讯协调员约翰·科比（John Kirby）说：“我们向世界各地的和平抗议者发出的讯息是一样和一致的：应当允许人们有权利集会并和平抗议他们认为有问题的政策、法律或指令。”

但是科比补充说，行政当局不就北京严格的疫情管理措施发表意见，这些措施导致学校和商家关闭，并使几千万人在家不得外出。

“封闭不是我们此间支持的政策，”他说。“显然，中国有人对此感到关切，他们正在对此进行抗议，我们相信他们应当能够和平抗议。”

在国会山，美国议员们更加直言不讳。他们突出强调了抗议者对中国政府的内容审查制度的不满。象征这种不满的是抗议者手中所举的白纸。

来自弗吉尼亚州的民主党参议员马克·沃纳（Mark Warner）对美国之音说：“我们看到中国人民起身反抗中国共产党的严苛做法，他们关切的不仅是新冠政策，还有审查问题。如同我所说，我的重点目标不是要针对中国人民，我认为中国人民正在表达他们希望在他们国家拥有更多自由和更少审查的渴望，我支持他们。”

共和党议员呼吁白宫更加公开地力挺中国示威者。

来自德克萨斯州的共和党参议员泰德·克鲁兹（Ted Cruz）说：“拜登行政当局的回应比预期的要糟糕。中共应该要知道，无论如何，在未来的几个月或几年的时间里，美国将追究每一个针对这些抗议者使用暴行的中共官员的责任。”

美国国务院一位发言人对美国之音说，外交努力应当聚焦抗击大流行病。

这位因为没有被批准公开姓名而要求匿名的官员说：“我们说了，‘清零’不是我们此间在美国寻求的政策。我们也说了，我们认为对中华人民共和国来说，很难能够通过他们的‘清零’策略来遏制这个病毒。”

“对我们来说，我们聚焦于什么是发挥作用的，那意味着使用像这样的公共卫生工具：继续加强疫苗接种率、让人们更容易得到测试和治疗，”这位发言人说。“我们长期以来一直表示，在美国这里以及在世界各地，每个人都有和平抗议的权利，这包括在中华人民共和国。”

科比说，美国还没有向中国提供任何美国的疫苗。

他星期一说：“我们没有从中国那里得到任何接收我们疫苗的要求或兴趣。”

针对新疆居民大楼失火与防疫政策有关的指控，中国政府进行了反驳。

中国外交部发言人赵立坚说：“的确，在社交媒体上，有一些别有用心的势力，将这次火灾同当地的抗议政策相联系。”

他没有说中国政府的“清零”政策将会结束。

那些密切关注事态发展的人说，有一点是明确的，那就是：这些抗议不同寻常。

纽约霍夫斯特拉大学法学教授古举伦（Julian Ku）通过Zoom对美国之音（VOA）说：“这种事情是会让人们进监狱的。”

“所以，人们愿意公开、大声而且有录像地说出那样的话，而且还试图动员人们来声援，这是一种迹象，显示人们如今已经愤懑到了什么样的程度，”古举伦说。“我不想说这是一场运动或者任何类似的事情。但是再次要说的是，这的确显示，这跟中国通常的那些抗议是不同的，那些抗议一般更为地方化。”

还有一点是明确的，那就是：旨在制止新冠病毒扩散的严格“清零”政策，无法制止不满情绪在世界各地其他城市的扩散。星期一，维吾尔社区成员在华盛顿的美国国务院外举行了抗议。

（美国之音记者燕青对本文亦有贡献。）

▲美国之音（VOA）11月29日报道：推特上的中国：“为这些勇敢的灵魂祈祷” 中国反清零抗议举世关注


2022年11月28日，在新冠病毒疫情持续扩散之际，北京民众为乌鲁木齐火灾遇难者守夜后，举着白纸抗议中共当局的封控限制。

华盛顿 —过去这个周末在中国多个大城市发生的反对“清零”政策抗议活动在推特上引起讨论。除了赞扬参与抗议的普通中国民众的勇气之外，观察人士们也对这场抗议接下来可能的走向和影响做出了分析。

从11月25日开始，包括北京、上海、广州、武汉、重庆、乌鲁木齐在内的多个中国城市爆发街头抗议，要求结束长达三年的严格的新冠“清零”措施。这场抗议由民众对乌鲁木齐一场大火中10名丧生者的悼念活动发展而来。许多人怀疑死者之所以未能及时逃离是因为封城措施阻碍了他们的出逃。官方对此做出了否认。

抗议已经引发警察对抗议者的逮捕和网络上对相关资讯的审查。《纽约时报》报道，北京周一（11月28日）晚间的抗议人数已经大规模下降。警察在一些城市的街头也开始检查普通市民的手机内容。

耶鲁法学院教授张泰苏分析说：“我不预期接下来几天里会有许多大规模的抗议——政府有足够的能力预防它们发生——但依据中国的社媒来判断，公众对政治失去信任的情况已经很普遍，而且很可能是长期的。”

中国抗议者在威权统治和监控下站出来发声的行为让不少人感到钦佩。

《纽约时报》驻亚洲科技记者孟建国（Paul Mozur）对一段上海民众在乌鲁木齐中路上抗议的视频评论说：“对于那些最近没有在中国生活过的人来说，上海市那部分区域的摄像头密集程度是无法想象的。每个街区起码有十多个。警察会逐一查看来寻找主要的发起人，并在抗议现场之外逮捕他们。在这里显露面容真的很勇敢。”

美国评论人士章家敦（Gordan Chang）也表示：“在中国寂静之时，我们可以确定的是中共正在抓捕抗议者。为这些勇敢的灵魂祈祷。”

专家们认为这场大规模抗议已经给中国政府在是否结束“清零”上造成了难题。

专注亚太青年文化和政治的《破土》杂志编辑丘琦欣（Brian Hioe）写道：“有关中国目前的抗议，基本上无论往哪一条路上前进，都将会出现混乱。假设中共放松新冠‘清零’——那一定会导致病例的上升，医疗系统也许没有足够的能力来处理。结果就是，经济会受到重创。所有这些都将进一步损害中共的信用度，他们将太多的政治资本压在新冠‘清零’上了。”

自从1989年的学生运动以来，这是中国第一次出现全国范围内、民众自发的政治抗议活动。尽管如此，在中国的网络上，依然有不少有影响力的“爱国”博主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指责“境外势力”是抗议的幕后黑手。中国外交部发言人赵立坚也在周一的记者会上称“一些别有用心的势力”将乌鲁木齐大火和“清零”政策联系在一起。

这样的说法遭到观察人士们的批评。

《经济学人》驻上海记者唐·韦恩兰德（Don Weinland）表示：“把抗议的责任归到‘境外势力’头上不仅剥夺了中国民众反对糟糕政策发声的主动性，也让中国的安全官员看起来很糟，怎么能让外国人在中国各大城市诱发抗议？”

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政治经济学教授孔诰烽写道：“他们能在任何他们不喜欢的事背后找到境外势力，甚至在西方政治人士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之前就做出声明。”

▲美国之音（VOA）11月29日报道：“这不是公共卫生危机，而是人权危机”： 美两党议员声援中国民众的反清零抗议



一名抗议者11月27日晚间在北京手举白纸抗议，上面写道：“纪念乌鲁木齐11.24遇难同胞”。自11月25日以来，中国多个城市爆发街头抗议，表达对政府“清零”政策的不满，还有抗议民众高喊要求“习近平下台”。（2022年11月27日）

华盛顿 —美国国会两党议员星期一（11月28日）纷纷表态支持中国多个大城市持续进行中的反对“清零政策”的抗议活动。有民主党领袖说：“中国人民正在表达他们希望在他们国家拥有更多自由和更少审查的渴望”。有共和党议员说：“这些抗议不是关于公共卫生危机，而是人权危机”。共和党议员还呼吁拜登政府更加公开地支持中国民众。

从11月25日开始，包括北京、上海、广州、武汉、重庆、乌鲁木齐在内的多个中国城市爆发街头抗议，要求结束长达三年的严苛的新冠“清零”措施。

这场抗议由民众对乌鲁木齐一场大火中10名丧生者的悼念活动发展而来。许多人怀疑死者之所以未能及时逃离是因为封城措施阻碍了他们的出逃。中国官方对此做出了否认。

参议院情报委员会主席马克·沃纳参议员（Sen. Mark Warner， D-VA）在接受美国之音英语组记者采访时表示，他支持抗议的中国民众。

“我们看到中国人民，起身反抗中国共产党的严苛做法，他们关切的不仅是新冠政策，还有审查问题，”来自弗吉尼亚州的民主党人沃纳星期一说，“如同我所说，我的重点目标不是要针对中国人民，我认为中国人民正在表达他们希望在他们国家拥有更多自由和更少审查的渴望，我支持他们。”

共和党联邦参议员马可·鲁比奥（Sen. Marco Rubio， R-FL）和共和党联邦众议员克里斯·史密斯（Rep. Chris Smith， R-NJ）11月28日发表共同声明，严厉批评中国政府一直以来实行的“清零”政策。

“中共的‘清零’政策令人愤怒，除此之外，中共限制了在新疆、香港和中国各地的人权与自由，”鲁比奥和史密斯在联合声明中说，“这也剥夺了中国人民的尊严。”

“这些抗议不是关于公共卫生危机，而是人权危机，”来自佛罗里达州的鲁比奥参议员和来自新泽西州的史密斯众议员继续说，“在中国人民勇敢地呼吁自由之际，美国必须坚定不移地支持他们。”

鲁比奥是参议院情报委员会副主席，史密斯为众议院汤姆兰托斯人权委员会共同主席，两位议员常年关注中国人权议题，并提出多项与中国新疆、西藏和香港等地人权有关的法案。

这两位共和党人还批评说，拜登行政当局府在对于中国多地爆发抗议的回应不够强硬。“就在巴厘岛与习近平握手几周后，拜登总统和他的政府再次展现他们不愿意对抗中共，不愿意与中国人民站在一起，”两位议员在他们的声明中说。

拜登政府星期一对中国当局严厉推行“动态清零”防疫政策引发的大规模民众抗议活动发表声明说，在世界各地，每个人都有和平抗议的权利。

“国家安全委员会战略通讯协调员约翰·科比（John Kirby）说：”我们向世界各地的和平抗议者发出的讯息是一样和一致的：应当允许人们有权利集会并和平抗议他们认为有问题的政策、法律或指令。“

科比强调，白宫方面正密切关注在中国发生的抗议活动。“我们继续站出来，支持和平抗议的权利。我们正在密切关注此事，并看它如何发展，”科比说。

时常在国会中针对中国议题采取较强硬立场的共和党联邦参议员泰德·克鲁兹（Sen. Ted Cruz， R-TX）星期一发表书面声明谴责中共自新冠病毒大流行病疫情爆发以来的种种做法。

“中国共产党自疫情之初就急切地掩盖COVID-19病毒起源、性质和后果，他们撒了谎，并持续向世界撒谎，导致数百万条性命牺牲并带来巨大的困难，”来自德克萨斯州的克鲁兹参议员在声明中说。

“中国共产党的行为不该归咎于中国人民。事实上，许多人已经抗议中共处理大流行病的做法，现在那些抗议已经升级到对政权的公开批评。他们正勇敢地捍卫他们的权利，”克鲁兹接着说。他还强调，美国将“追究每一个针对这些抗议者使用暴行的中共官员的责任”。

预计即将在明年1月开始的新国会中接任众议院外交事务委员会主席的共和党联邦众议员麦克尔·麦考尔（Rep. Michael McCaul， R-TX）星期一也发表了声明。

“习近平终身独裁和反乌托邦式的统治不受欢迎，也并非不被质疑，”麦考尔说，“第二，中共代表了他们自身利益，不是中国人民的福祉，中国人民是其受害者，他们也同样渴望每个美国人所珍视的个人自由。”

“我向那些冒着所有的风险而反抗中共的人表示敬意，”麦考尔在声明最后表示。

中国抗议者在多个中国主要城市举行的示威抗议引发了全球关注，也令许多人感到震惊和钦佩。

这场在中国境内多地爆发的被称为“白纸革命”的抗议是自从1989年的学生运动以来，中国第一次出现全国范围内、民众自发的具有政治性质的街头示威活动。

美国国会暨行政当局中国委员会（CECC）在回覆美国之音置评电邮时表示，这些发生在中国的抗议示威正传递相当重要的信息。

“中国人民在国际法之下有表达与集会自由的根本权利，中国政府有义务尊重这些权利，”CECC主席、民主党联邦参议员杰夫·默克利（Sen. Jeff Merkley， D-OR）和委员会共同主席、民主党联邦众议员吉姆·麦戈文（Rep. Jim McGovern， D-MA）在书面答复中说，“中国抗议者正传递非常重要的信息，中国政府应该聆听。”

参议院外交关系委员会成员、民主党人克里斯·墨菲（Sen. Chris Murphy， D-NJ）星期日在参加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访谈节目被问及中国正在发生的“白纸革命”时表示，他不清楚这些抗议活动接下来会如何发展。因为“伊朗、俄罗斯、北京这些压制性的政权都很擅长粉碎异议声音”。

“我可以想象，在所有这些领导人中间，习主席最擅长压制所有这些他所看到的造反和反叛活动，”墨菲参议员说，“这些‘新冠清零政策’对中国经济和政治都是场灾难。”

“不意外有这么多人走上街抗议，很不幸的是，这些独裁者对维护其权力有着相当精密的方法，”墨菲说。

（美国之音记者燕青对本文亦有贡献。）

▲法国国际广播电台（RFI）11月29日报道：白纸抗议：英国外交部召见中国驻英大使抗议中国警察逮捕殴打BBC记者

中国警方周日在上海殴打并逮捕采访上海民众抗议清零政策示威的英国广播公司记者的视频，在社交网络疯传，图像与中国官方解释称中国警方逮捕时并不知道涉案人是记者，该人拒绝出示记者证，以及逮捕他是为他好的说法不符。英国外交部今天召唤中国驻英大使表达抗议。

据法新社今天报道称，英国政府消息人士周二表示，在一名报道反对上海当地政权 “清零”政策的BBC记者被捕后，中国驻英国大使已被传唤到英国外交部。

中国驻英大使郑泽光是在英国广播公司记者爱德华-劳伦斯被捕后被传唤的，BBC指控该记者在上海被警察 “拳打脚踢”。

周一，英国外交部长詹姆斯-克莱弗利已经将这一事件描述为 “令人深感担忧”。

▲美国之音（VOA）11月29日报道：中国留学生在纽约哥大举行大型集会声援中国抗议者 规模可与33年前抗议六四镇压时相比



2022年11月28日，中国留学生在纽约哥伦比亚大学校园举行了可能是八九六四以来声势最大的集会。（美国之音方冰拍摄）

纽约哥伦比亚大学 —周一（11月28日）晚，纽约哥伦比亚大学校园里举行了可能是该校八九六四以来中国留学生组织的声势最大的集会。与会者手举白纸，点亮蜡烛，哀悼新疆乌鲁木齐火灾中丧生的受难者，高呼“习近平下台、共产党下台”的口号，要求中国政府结束新冠清零政策，开放言论自由，释放所有在封控措施中被捕的市民和学生。

当地晚上7时，据信人数成百上千的中国大陆留学生为主体的与会者，聚集到哥大图书馆台阶广场中央著名的智慧女神塑像前。

今天的智慧女神像眼睛被蒙上了红布，象征着与会者抗议中国政府清零政策的愚昧；女神像胸前挂上了上海“乌鲁木齐中路”的路牌，表明与会者以哀悼乌鲁木齐火灾中丧生的死难者、支持上海民众抗议为当天活动的主旨。女神像的底座张贴着新疆死难者的照片，与会的学生纷纷来到女神像前，在其基座上摆放鲜花，并点燃蜡烛。

2022年11月28日，哥大智慧女神像眼睛被蒙上了红布，象征着与会者抗议中国政府清零政策的愚昧。（美国之音方冰拍摄）

集会组织者之一的哥大中国女留学生肖恩（Shawn）说，这次活动的主要诉求就是要求北京政府“结束清零（政策），开放言论自由，释放在抗议中被关押的市民和学生。”

“今晚，我们纪念在封控期间失去的生命。我们也声援现在中国所有的抗议者，他们冒着比我们多得多的风险，抵抗中共的暴行。”肖恩通过麦克风用英文对与会者说。 “我们共同要求释放在上海、成都、南京、北京和许多其他城市的公开示威中被捕的所有市民和学生。他们的勇敢令人鼓舞。 与他们站在一起，是我们能做和应做的最起码的事情。”

另一位女组织者用中文历数在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的新冠清零政策执行下造成许多人丧生的次生灾难：

11月24日乌鲁木齐发生火灾，因小区进行封控救火车无法进小区救人，造成至少10人死亡、9人重伤。

11月23日广州南沙体育馆方舱一位新冠感染者因不明原因在厕所上吊身亡。

11月4日呼和浩特新城区一位母亲跳楼自杀。

11月1日兰州七里河一名3岁男童在家一氧化碳中毒因为疫情防控120无人响应随之身亡。

10月29日河南富士康工厂传出2万员工确诊的消息，数以万计员工被关在宿舍，食物和饮用水严重不足，忍耐数日后终于爆发，徒步逃亡回乡。

9月18日贵州一辆转运新冠隔离人员的大巴发生侧翻，造成27人遇难、20人受伤。

4月上海全封城控，东方医院产科周姓护士哮喘发作，送医急救，因疫情防控医院听诊耽误病情不幸去世。

2019年12月30日，疫情吹哨人李文亮因率先向外界泄露疫情被派出所训诫，2020年1月31日感染新冠病毒，2020年2月7日于凌晨两点五十三分去世，年仅37岁。

与会者随后为1月24日逝世的10位乌鲁木齐居民以及所有在中国疫情防控中去世的人们哀悼。

在哥大图书馆前台阶广场上站满手持白纸的与会者，他们一起打开手机灯形成一片烛光的海洋为中国清零政策下丧失的死难者默哀三分钟。场面壮观而肃穆。

“习近平下台”、“共产党下台”、 “新疆放人”、“言论自由，新闻自由”、“不自由毋宁死”、“和香港人民站在一起”的口号声在抗议的人群中此起彼伏。

突然一位抗议者点燃了一支象征火炬的纸筒，高呼“星星之火”，与会者回以“可以燎原”。

紧接着，广大与会者呼喊起四通桥勇士彭立发著名的口号“不要封控要自由，不要谎言要尊严，不要文革要改革，不要领袖要选票，不做奴才做公民。”

肖恩说，举办这次集会主要想提高哥大学生的政治参与度。“一方面之前在学校看到了很多海报，感觉很多同学都有这种政治上的觉醒，只是我们像一座座孤岛，无法连接起来。对这样的同学来说这个活动可以创立大家之间的团结、一种连接。”

她说，对于更多同学来说，很多是因为乌鲁木齐的火灾事件才想来参加这样的活动，“我们更多是鼓励他们变得勇敢。” 肖恩说。

33年前，为抗议中共军队武力镇压北京市民和学生，中国留学生曾在哥大图书馆前的同一台阶广场上举行集会活动。自那以来，星期一晚间的集会规模或许是唯一可与之相比的中国留学生参与的抗议活动。

▲英国广播公司（BBC）11月29日报道：中国大范围反清零示威 各国领导人和国际组织呼吁尊重抗议民众

中国民众反对当局新冠清零防疫政策的抗议活动在过去的周末于全国各地出现，有抗议者及外国记者被警方带走，有报道指本周多个城市部署大量警力。

在言论严格受控的中国大陆广泛出现抗议活动，不仅显示民众对新冠严厉封控政策的不满已接近临界点，更对刚刚开始第三任期的中共总书记习近平及其领导班子带来重大挑战。

中国大陆互联网有部分关于抗议的消息或影像流传，但大部分很快被屏蔽。

国际社会均对这一似乎是突如其来的事件进展极度关注，以下是目前各国领导人、高层官员以及国际组织对目前状况评论。

美国两党态度不一

美国总统拜登尚未就事件作任何评论，不过美国媒体称白宫正谨慎应对中国的抗议事件，并引述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发言人指，美国主张任何人都有和平抗议的权利。

“（拜登）总统并不会为全世界各地的示威者说话，”约翰·柯尔比（John F Kirby）在白宫新闻发布厅表示，“他们正在为自己说话。”

在一些示威活动中，有民众手持白纸抗议当局的封控政策。

中国大陆互联网上有部分社交媒体帖文指控这一系列抗议有可能来自西方社会鼓动的“颜色革命”，但是目前这样的帖文数量不多。

至周一，有报道指北京、上海等地的街头大部分已归于平静，有图片显示在上海发生抗议的乌鲁木齐中路路边已经架设起了蓝色水马。

《纽约时报》引述美国政府官员认为，中国目前的抗议主要针对新冠防疫政策下的严厉封控措施，而未有太多迹象显示会进一步针对中国共产党的政权。

网上有流传的社交媒体视频显示，在上海至少一场抗议活动中，民众在街头高呼要求习近平及共产党“下台”。

但该报引述伍德罗·威尔逊国际学者中心基辛格中美研究院主任戴博（Robert Daly）指，针对政权的抗议规模“极其有限”，而在现阶段夸大中国此次抗议的规模，可能会令更多人相信中国政府关于外国势力阴谋颠覆共产党政权的说法。

白宫在周一的声明中主要强调抗议中关于中国新冠清零政策的部分，并批评中国的防疫政策。

“就像我们说的，我们认为中华人民共和国要通过他们的新冠清零政策来控制这种病毒，将会非常困难，”白宫的声明说。

柯尔比还表示，拜登团队正在密切关注中国新冠封控抗议的事态进展。

美国共和党批评总统拜登和民主党在对待中国抗议的事情上立场“软弱”。

参议院外交关系委员会成员、共和党参议员泰德·克鲁兹（Ted Cruz）批评拜登在此事上的沉默，称这可能是“历史的转折点”。

“拜登政府的纯粹软弱，”克鲁兹说，“好像拜登就恨不得自己是在天安门开坦克。”

众议院最高级的共和党议员凯文·麦卡锡（Kevin McCarthy）则表示，中国本土对于新冠封控政策的反抗，显示美国有需要在国会设立专门针对北京事务的新小组。

美国总统拜登本月较早前在印尼的二十国集团（G20）峰会上与中国领导人习近平进行了数小时的会面。

外界指拜登虽然将美中之间的竞争描述成“独裁与民主”的博弈，但是美国目前需要中国克制在乌克兰问题上对俄罗斯的支持。

英国：不应再“幼稚”

英国首相苏纳克（Rishi Sunak）称中国对于抗议的应对是一种“镇压”。

苏纳克在周一（11月28日）的外交政策演讲中未有完整表述对于中国周末发生抗议的立场，但是间接提及BBC记者在中国报道期间被拘留一事。

BBC记者埃德·劳伦斯（Ed Lawrence）周六在上海采访反封控措施抗议时被中国警察带走并扣留多个小时——BBC指劳伦斯曾被殴打、脚踢及用手铐锁住带走。

“中国政府不听取民众的抗议之声，相反，是选择了进一步镇压，包括袭击一名BBC记者，”苏纳克在演讲中说。

“传媒——和我们的议会——必须能够不受制裁地强调这些议题，包括揭露在新疆的侵害，还有在香港对自由的压制。”

他表示，认识到中国对于英国的价值和利益构成了“系统性的挑战”，而这种挑战随着中国“走向更庞大的威权主义而变得更加尖锐”。

苏纳克表示英中关系的“黄金时代”已经结束——他指的是卡梅伦执政时期两国加强贸易往来时的一个表述。

他形容，英国在过去十年加紧与中国的经济联系是“幼稚”，现在应该以“坚定的实用主义”代替美好愿望。

但是他同时表示，英国不能忽视中国在气候变化和全球经济稳定等事务上的重要性。

苏纳克的言论同样受到英国国内政客的批评。

前保守党党魁邓肯·史密斯（Iain Duncan Smith，施志安）批评苏纳克的说法无异于“绥靖政策”。

史密斯与苏纳克的前任特拉斯（Liz Truss，卓慧思）均曾寻求对中国采取更强硬立场。特拉斯曾声称要在外交政策报告中将中国列为“威胁”，但至目前苏纳克仍然只公开使用“系统性挑战”的说法。

周一，上海的乌鲁木齐中路两旁已架设起路障。

对于劳伦斯被扣留一事，英国外交事务大臣克莱弗利（James Cleverl，祁湛明）在推特（Twitter）上发帖表示：“传媒自由和抗议的自由必须被尊重，没有任何国家是例外。”

德国总统：希望中国尊重抗议者自由

德国总统施泰因迈尔在周一向德国媒体表示，他理解中国民众的抗议，希望中国当局能尊重抗议者的自由。

他在接受德国之声（Deutsche Welle）访问时表示，仍然记得新冠疫情给很多德国人带来过沉重负担。

“我们只能想象，在措施到今天仍然严格和广泛得多的中国，对于民众来说，这是一种怎样的负担，”施泰因迈尔说。

“所以我理解为什么人们想要上街表达他们的不耐烦和不满。”

他同时表示，希望中国当局当尊重抗议者的自由。

“作为一个民主党派人士，我只能说随意表达意见的自由是重要的，而我只能希望中国当局尊重自由表达的权利和示威的自由。”

他同时表示，希望抗议能保持和平。

国际组织：不要拘留抗议人士

联合国呼吁中国尊重自由抗议的权利，其人权事务高级专员在周一向媒体表示，任何人都不应该仅仅因为抗议而被扣留。

“我们呼吁当局在应对抗议时遵守国际人权法律和准则，”杰里米·劳伦斯（Jeremy Laurence）说，“任何人都不应该因为和平表达意见而被任意拘留。”

跨国传媒组织欧洲广播联盟（The European Broadcasting Union）亦就BBC记者埃德·劳伦斯被带走一事发表声明，对中国当局向报道抗议的外国记者施以威胁和攻击表示遣责。

非政府组织人权观察（Human Rights Watch）也在周一发表声明，表示中国当局应该尊重民众自由抗议的权利，且应该立即释放在抗议期间被捕的人士。

该组织的中国部研究员王亚秋指“中国各地人民是冒着非同寻常的风险来要求他们的人权”，当局不应该压制抗议。

社交媒体上一些视频显示有民众在抗议期间被带上警车，BBC记者埃德·劳伦斯亦称有看见中国民众试图帮助他时被带走，而目前未有消息指各地抗议行动中有多少人被捕。

人权观察指，中国当局有镇压异见的历史，近年更加强了网络言论审查。

但是，王亚秋表示，中国当局“全国各地民众愿意冒一切风险争取权利和自由受尊重的意愿”。

▲法国国际广播电台（RFI）11月29日报道：中国公安如何搜追参加白纸抗议的人

参加北京周末白纸抗议示威活动的人告诉路透社，中国当局已开始调查周末聚集抗议清零限制措施的一些人。中国网民现在拼命删除过去几天关于示威抗议的任何聊天记录。不过，到目前为止，中国尚且没有传出警方开始逮捕参加抗议活动的人的消息。

中国当局正在寻找抗议清零政策示威者。两名抗议者告诉路透社，自称是北京警察的来电要求他们周二就到警察局派出所报到，并书面说明他们周日晚上的活动情况。一名学生还说，他们的大学要求报告他们是否去过发生抗议活动的地区，并提供书面记录。

一名学生匿名说，“我们都在拼命删除我们的聊天记录。”另一位目睹了北京抗议活动且不愿透露姓名的人说，警方询问他们是如何得知抗议活动的，以及他们前去的动机是什么。

目前尚不清楚当局如何确定他们想要询问参与抗议活动的人，也不清楚当局打算询问多少这样的人。

据路透社说，北京市公安局没有回应置评请求。

据一些居民说，警方一直在要求路过这些地区的人拿手机，以检查他们是否有虚拟专用网络 （VPN） 和抗议者使用过的 Telegram 应用程序，居民说。对于中国的大多数人来说，VPN 是非法的，而 Telegram 应用程序在中国互联网上是被屏蔽的。

一些抗议者使用约会应用程序来逃避审查和警方审查。

▲法国国际广播电台（RFI）11月29日报道：封锁白纸运动源头 中国大学干脆让学生回家

中国严厉防疫清零政策引爆要求国家主席习近平下台的大规模抗争，民众陈抗规模之大为数十年仅见。中国共产党加大防疫力道并试图遏制新抗议潮，有些大学索性把学生送回老家。

据中央社今天引述美联社消息，在警察出动后，北京、上海或其他主要城巿今天未传抗议。包括习近平的母校北京清华大学在内，北京和南方广东省27日都有学生在校内集会抗议。现在校方说是要保护学生不受新冠病毒感染，但采取行动却是派车把学生送回遥远的老家，这么做也降低学生聚众采取更激进行动的可能性。

有些大学安排巴士载学生前往火车站，并表示课程和期末考将会以线上方式进行。

中央社说，在中国1980年代国内改革浪潮期间，校园是激进主义行动的温床。1989年群集北京天安门广场的学生运动将那一波民主运动推向高潮，最终遭到军队镇压收场。

美国芝加哥大学中国政治专家杨大利表示，当局希望透过把学生送回老家的手段来“化解局势”。他说：“对学生而言，他们已经连续被关在校园里好几个月。对其他人而言，当然，就业前景被毁、生意和一切种种都徒增挫折，已经满腹焦虑好些时日。”

中共当局下令进行大规模核酸检测，并对感染激增地区实施其他封控。但在许多城巿要求民众避免旅行而且管制人流移动之际，送学生返乡的作法并不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