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FA评论 | 江棋生:三议蝴蝶效应
2022.08.15
2017年9月,我写了《说说蝴蝶效应》。2018年10月,我又写了《蝴蝶效应的本质特征》。这一次,是《佩洛西访台引发蝴蝶效应》一文触发我动笔写作《三议蝴蝶效应》。
在诸多物理学效应之中,霍尔效应、霍金效应和卡西米尔效应等,普罗大众很可能对其闻所未闻。但蝴蝶效应、多普勒效应和光电效应,则是知名度颇高的三大物理学效应。不过,令人遗憾的是,在这三大效应中,略具诗情画意的蝴蝶效应常常被想当然地外推到其它领域之中,并一再被人误识和误用。蝴蝶效应说的是怎么一回事呢?该效应是指:就混沌系统——对初始值高度敏感的非线性系统——而言,初始条件极为细微的变动能导致系统行为出现无法预估的巨大变化。美国气象学家爱德华·洛伦茨对上述效应的形象化表述是: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后引起美国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对蝴蝶效应,我有自己的一些延伸性理解:在计算机模拟过程中,人们或许有望能找到某一初始条件的细微变动,正是事后引发系统出现无法预估的巨大变化的原因。但在现实世界中,引发蝴蝶效应的系统初始条件细微变动之具象,人们既事先不能预判,事后也无法确认。例如,南美洲热带雨林中,无数蝴蝶中的某只蝴蝶,它在两周前到底扇动翅膀没有?又到底扇了几下?对此,人们事先完全不能预判,事后亦根本无法确认。
由此易知,佩洛西访台与蝴蝶效应乃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
佩洛西访台,牵动了亿万人的神经——既牵动了希望她吓尿了不敢去者的神经,也牵动了要“伴飞”或“击落”其座机者的神经;当然亦牵动了盼望她能如愿以偿者的神经。美国第三号政治人物佩洛西访台,是举世瞩目的重要事件,绝非事先不可预判、事后无法确认的细微小事一桩。这一条,就与蝴蝶效应完全对不上号。
佩洛西访台,将促发其它国家议员团或官方代表团的随之访台——这一彰显因果关系的后续效应,决不是人们事先根本无法预估的。事实上,佩洛西自己就说过:“就我们这次访问而言,如果它能鼓励其他人也来访,我当然是希望如此。”因此,佩洛西访台之后续效应这一条,也与蝴蝶效应完全对不上号。
紧随佩洛西之后,立陶宛官方代表团就去了。8月14日,美国参议院外交委员会委员、马萨诸塞州民主党籍参议员Ed Markey率领的两党国会代表团抵达台湾访问。而德国议员团将于今年10月访台。印度多位议员也已宣称,要抢在英国前面赴台访问。据英国《卫报》报道,英国议会下议院外交事务委员会计划于今年晚些时候访问台湾,时间可能定在今年11月或12月……。
佩洛西访台引发其它国家议员团的跟风,其实可用一句话来加以描述:佩洛西蹚了路,别人众起效仿——如此简单,如此浅显,与蝴蝶效应乃风马牛不相及也。
台湾彰化师范大学公共事务与公民教育学系副教授李其泽曾在德国柏林洪堡大学获政治学博士学位,其研究领域涵盖国际关系、国际政治专题研究、国际政治与现势、全球治理等。这位不懂蝴蝶效应的李博士在接受中评社采访时,把佩洛西访台事件说成是蝴蝶效应之体现——这是对蝴蝶效应误识与误用的一个最新例证。李副教授的说法曝光之后,只见有人首肯而未见有人指谬,可知世人对蝴蝶效应的糊涂认识已经到了相当不堪的地步。
无巧不成书。在这篇小文成稿之时,我又看到一位朋友痛批司马南的如下桥段:“抹黑联想,妖魔化民营企业,引发中小企业躺平的蝴蝶效应,加大年轻人的就业压力。”这位还算懂点物理学的朋友,显然也没弄明白什么是蝴蝶效应。无疑,司马南对联想的发难,不管是对是错,都像他2012年春节在美国机场被扶梯和竖墙夹住头一样,决不是一件极其细微、不可确认的蝇头蝶翅小事。因此,司马夹头的发难所引发的效应,不管是真是假、是大是小,自然都与蝴蝶效应根本扯不上边。
基于我对蝴蝶效应的认知,我愿坦率地向世人提出一个建议:在物理学领域之外,请慎用“蝴蝶效应”这个美丽的词汇。事不过三。关于蝴蝶效应,这是我写的第三篇文章,也是最后一篇文章。
2022年8月15日 于
北京家中
(文章只代表特约评论员个人的立场和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