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雨村言:中共一黨領導對其自身的禍害——關於中共黨內民主化問題的思考
毛澤東以追求自由民主,廢除國民黨一黨專政,建立民主聯合政府的號召,推翻了國民黨在大陸的統治。但結果卻是以中共的一黨領導代替了國民黨的一黨專政,且有過之而無不及。在中共的一黨領導下,不僅在黨外無人民大眾的民主,在黨內也無黨員群眾和各級党幹的民主。因而中共的一黨領導就不僅禍害了國家,同時也禍害了中共自身。這裡僅就中共的一黨領導如何禍黨害己而論之。
一、誰是專政者?誰是被專政者?
中共一黨領導是一個什麼概念?儲安平說:“領導國家並不等於這個國家即為黨所有。全國範圍內不論大小單位,甚至一個科一個組,都要安排一個黨員做頭兒,事無巨細,都要看黨的顏色行事,都要黨員點頭才算數。”【注1】這就是有名的“黨天下”論。但這裏說的是黨外沒有民主,乃中共對全民的專政。
黨內有沒有民主呢?在中共十四大上,鄧小平進入會場時,走到江澤民身邊占了大約20分鐘,讓電視攝像機拍下了他們兩人在一起的鏡頭;借機告訴世界,他現在把衣缽傳給了第三代領導核心江澤民—— “毛主席當家時是他說了算,我當家時是我說了算,如果你當家後也能說了算,我就放心了。”【注2】所謂“說了算”,就是具有最後決定權。可見黨內也沒有真正的民主,乃黨魁對全體黨員的專政。因此,中共的一黨領導,歸根結底,實為黨魁專政,一個政治強人的專政。而對於毛澤東這個極端政治強人而言,他不僅要把他的專政終其一生,還要把中共的“黨天下”變成毛氏的“家天下”。因而他與中共其他領導成員的地位是不平等的,實際上是一種“現代君臣關係”。當然,他與全體黨員群眾的地位就更是不平等的了,在他的面前,全體黨員群眾不過是供其驅動的信徒和棋卒。這樣一來,當中共黨內發生歧議或權力之爭時,就不是用民主的方式來解決問題,而是用專制獨裁的方式來壓制持不同政見者。甚至進行殘酷的鬥爭,無情的打擊,置之於死地。
二、毛澤東為何整人?整了多少人?
這裡且不說在1942年延安整風時期,毛澤東為了確立毛澤東思想的指導地位,確立他的絕對領導地位,就把幾萬名具有“五四”民主精神或受到王明的馬列正宗說教影響的共產黨員徹底地整頓了一番,把王明、張聞天驅出了中共高層領導圈子,把在黨內、軍內素居首一首二地位的周恩來貶謫為第三號人物,把被毛澤東贊為“誰敢橫刀立馬,唯我彭大將軍”的彭德懷“操了幾十天的娘”。【注3】此前,還把主張積極抗日,反對毛消極抗日的張國燾定性為“叛黨分子”。
這裡只說說毛澤東在得了天下以後,是怎麼打造出一系列反黨集團和各類階級敵人的。就其大者而言,先後有高崗饒漱石反黨集團、胡風反黨反革命集團、潘漢年漢奸集團、丁玲陳企霞夫妻右派聯盟、陳修良沙文漢夫妻右派聯盟、彭德懷右傾機會主義反黨集團及全国上下的“小彭德懷” 、“小右傾集团”、“俱乐部”,習仲勳利用“小說劉志丹”反黨集團、薄一波等六十一人叛徒集團。此外,還暗中以“降級安排,控制使用,就地消化,逐步淘汰”十六字方針整肅地下黨人,把他們以各種罪名,‘消化’、‘淘汰’殆盡。【注4】
但毛澤東無顏面對大躍進運動中餓死了4000萬農民的殘酷現實。【注5】劉少奇在中共1962年“七千人大會”上,以“三分天災七分人禍”之論,捋了毛澤東的虎須。【注6】彭真則以“毛主席也不是什麼錯誤都沒有。三五過渡,辦食堂,都是毛主席批的”之論,摸了毛澤東的老虎屁股。【注7】
而且,不少與會者跟進回應:“會上有不少同志提出:主席退下。在政治局常委會上,毛澤東表示:願服從會議決定,辭去主席退下,搞社會調查。朱老總、陳雲、小平表態:歡迎毛澤東辭去主席。”【注8】
毛澤東的最高統治地位受到了挑戰。
於是,懷恨在心的毛澤東就越過國法黨紀,於1966年夏發動了一場旨在打倒劉少奇為首的諸異見者的“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前奏就是把批評了大躍進錯誤的鄧拓、吳晗、廖沫沙打成“三家村”反黨集團,并在全國各地大抓“三家村”、“四家店”。在湖北揪鬥了透露毛不是中共一大代表的武漢大學校長李達及其為首的三家村。旋即把劉少奇的羽翼彭真、羅瑞卿、陸定一、楊尚昆打成反黨集團而翦除。此前則先把朱德這個“紅司令”打成“黑司令”,以此警告大家:即使朱德這樣的老帥也絕不能成為運動的絆腳石。
繼而,毛澤東寫了“炮打司令部——我的一張大字報”,把劉少奇、鄧小平打成了“資產階級司令部”的頭號與二號“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 各省(市)、自治區的當權派紛紛隨之落馬。次年春把大鬧懷仁堂,發洩對文革不滿的譚政林、陳毅、葉劍英嚴斥為“二月逆流”而反擊,污蔑賀龍謀劃“二月兵變”,把賀龍迫害致死。【注9】最後在中共八屆十二中全會上以叛徒、內奸、工賊罪把劉少奇永遠開除黨籍,劉少奇含冤而死。武漢“七·二0”事件後,把根據毛澤東“揪軍內一小撮”旨意撰文的王力作為替罪羊投入監獄。
毛澤東利用林彪打倒了劉少奇。為了回報林彪,便把他作為為“毛澤東的親密戰友和接班人”寫進了黨章。但毛的心機並并不是真的要他當接班人,而是要他保駕護航,當個“二傳手”在毛死後,擁戴江青當黨的主席。在毛澤東心目中,文化大革命是接班人這個“接力棒”的傳遞過程,林彪只是第一棒,要一棒一棒地傳到江青手裡,“革命”才算完成。“九大”以後,毛澤東要親自摸一摸林彪的底,看他能否與“后黨”合作,保毛家的江山。為此,他帶上張春橋,打破他從不看望下屬的慣例,親自到林彪的蘇州別墅看望林彪。寒暄過後,毛澤東單刀直入:“我年紀大了,你身體也不好,你以後準備把班交給誰?”林彪竟一時語塞。心想我還沒有接班呢,怎麼現在就安排我交班?他沒有理解把他推上去是為了代替劉少奇,劉少奇倒了,他的任務就完成了,自己只是個二傳手。【 10】
林彪不卖江青的账。背地在家詳言了一些輕蔑“婆娘”的事,甚至怒言“把她趕起走”。【 11】林彪在“九·一三”前夕曾对黄吴李邱说:江青動員我想和我結盟,推張春橋當總理。我看清了,如果張當了總理,以後江青就會當主席。我可以不接毛主席的班,但是我絕對不能在那樣一個女人下工作。【注12】
九大的政治報告是陳伯達的起草的。陳伯達寫時天天跑到林家,商量怎麼寫,林講了個大概。提出了此後國內的主要矛盾不再是無產階級與資產階級的矛盾,而是先進的社會主義制度同落後的社會生產力之間的矛盾,因此,國家的主要任務應當是發展生產。這就違背了毛澤東的“階級鬥爭為綱”的思想。毛澤東大為不悅,,把這個報告打轉了。這個稿子被否定,林彪很不高興。林說:“寫什麼就是什麼,我林一字不改”。【13】
九大後的批陳整風,實際上就是批的林彪.。毛澤東對林彪大失所望,於是就把林彪一步步地逼上了“叛國投敵”的不歸路。
林彪事件後,毛澤東只有倚重周恩來來穩定全國的形勢。但毛的威望一落千丈,周的威望超過了他。周恩來深知江青在海的桃色新闻,自然不會支持江青接毛澤東的班。於是,毛又對周心存嫉妒和戒心。故在“批林批孔”運動中添加了一項“批周公”,在“評法批儒”運動中,把周恩來批為當代的“大儒”。在毛澤東風燭殘年之際,索性採取了“拉鄧排周”的策略,以“人才難得”之譽重新啟用了鄧小平。
但毛澤東啟用鄧小平的隱意不是要他當接班人,而是要他“代替”林彪,做林彪昔年不屑於做的事。鄧小平也不卖江青的賬,屢屢與江青發生衝突,毛澤東大為不满。於是,毛一方面讓鄧小平收拾文革殘局,一方面又以鄧小平鼓吹“三項指示為綱”為由——“什麼‘三項指示為綱’,安定團結不是不要階級鬥爭,階級鬥爭是綱,其餘都是目。”,大搞“批鄧、反擊右傾翻案風”。【注14】隨後又在1976年“天安門反革命事件”中,把鄧小平打成了幕後指揮,撤銷其黨內外一切職務。【注15】
縱觀毛澤東整人的過程,從1942年延安整風到文革以前,毛的整人是為了獨攬大權,并將大權獨攬一生。在文革中把劉少奇定罪以後,毛的整人主要是整林彪、周恩來、鄧小平三個反對江青接班的人,為的是建立毛氏家天下。對此,辛子陵破解得好:“只要家天下能夠成立,只要兩代人的時間——由江青傳位給毛遠新—-就能塗掉3755萬人留在神州大地的血淚,從根本上改寫中國現代史。”【注16】
總之,為了一個“權”字,毛澤東一生都在整人。辦法是以階級鬥爭為綱,發動一個又一個運動,設置各類政敵而鬥之。堪稱以運動駕馭天下。
在文革中則是先以“造反有理”,大行紅五類學生的紅衛兵運動——破“四舊”,立“四新”,橫掃一切牛鬼蛇神,進行全國大串聯;而最後的结果,却是在毛的“知識青年”上山下鄉,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的號召下,奔赴廣闊的天地當農民,唱响了紅衛兵運動的輓歌。當然,要害問題是利用不講階級成份的低端群眾組織造反派來鬥紅色高端群眾組織保守派及其保護的“走資派”。而當劉少奇打倒、各級“走資派”統統落馬後,又利用前保守派人馬來進行清理階級隊伍,把全國近億的造反派打入另冊,其頭面人物或是管制,或是投入監獄。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全國幾億幹群竟然被毛公一人玩弄於掌鼓之上。據葉劍英說:文革中挨整的黨眾黨幹和非黨群眾達到了一億人,整死的達到了兩千萬人,國民經濟損失8千億人民幣。【注17】陳雲說:“在抗日戰爭中,我們在戰場上犧牲的高級將領,就只有左權同志。可是,在這次文革中上億人挨整,整死了幾千萬中國的精英。過去,敵人想殺害的人,想破壞的事,他們都沒有成功! 可是在“文革”中,卻把這些人都殺害了、破壞了。他這是不是有罪?”【注18】
中共陷入了癱煥狀態,中國共產黨到了最危險的時候。毛澤東對中共的禍害,對全國民眾的禍害,達到登峰造極的地步。
三、毛澤東腐不腐敗?
毛澤東對中共的禍害,還表現在他在政治上和生活上的腐敗上。
中共建政後,毛澤東以贈送領土的腐敗外交來處理跟周邊國家的關係。
抗戰勝利後,國民政府收回了南海的230個島礁【注19】而1955年解放军收回了白龍尾島,1957年毛澤東贈送給越南了【注20】
1960年把滇西南(8萬平方公里)贈送給緬甸。【21】
在1962年中印邊界戰爭中,中國軍隊打了勝戰。為了顯示和平解決邊界爭端的誠意,毅然做出了單方停火、立刻撤軍的決定。印軍則则擅自霸佔藏東南9萬平方公里)。中國至今未予承认。22】
1962年把長白山東南與鴨綠江島嶼(6千平方公里)贈送給朝鮮。【23】
1962年把砍巨提及喬戈里峰西部(8千平方公里)贈送給巴基斯坦。【注24】
1963年把珠穆朗碼峰南部(1萬平方公里)贈送給尼泊爾。【25】
而外交上的最大腐敗就是1949-1950年毛澤東、周恩來訪蘇時,簽訂了一個喪權辱國的條約。下面就把1945年与1949年兩個中蘇條約對比一下吧.
1945年中蘇條約的內容是:
“蘇聯強烈要求25年以內中國政府同意外蒙古舉行公民表決……;中華民國政府同意公投由聯合國監督表決的公平性,但時間要推後,前提是蘇聯不得支援中共打内战。
蘇聯承認中國對海參威的主權,同意在50以內撤走駐海參威武裝力量。中國政府將在1995恢復對海參威的主權,並開放海參威為自由港,對蘇聯免稅。
蘇聯承認烏蘇里江江北六十四屯為中國領土。蘇聯承認圖門江出海口是中國主權;中國聲明圖門江出海口是中國主權,為了中蘇友好圖門江對蘇聯開放。
中國政府將保留繼續廢除清朝政府與俄國1850年以來所有領土條約的權力。
中蘇兩國一致同意烏蘇裡江江面主權中蘇各二分之一。”【26】。
1950年中蘇條約的內容是:
中華人民共和國無條件承認外蒙古獨立。
中華人民共和國承認海參威及其所轄郊區是蘇聯固有領土;中華人民共和國承認烏蘇里江江北64屯為蘇聯領土。中華人民共和國承認圖門江出海口是蘇聯主權;新疆北郊是蘇聯領土。
烏蘇里江江域北三分之二屬於蘇聯主權,南三分之一屬於中國主權。
中華人民共和國停止1945年以來南京政府所有索土要求。承認清朝政府 1850年以來所有領土條約。【注27】
把以上兩個中蘇條約一對比,就一眼可以看出,.維護中國領土與主權的完整的,是毛澤東建政的中華人民共和國,還是孫中山建政的中華民國!
二戰結束後,日本與20多個國家簽署了關於戰爭賠款的54項協議,共賠償了約5000億日元。按1972年中日建交时的價格计算,中國直接損失達1200億美元,間接損失達5000億美元。中日建交前夕,日本已做好了巨額賠償的準備。而毛澤東卻放棄了向日本要求賠償的權利。【注28】日本大喜過望。在日本侵華14年期間,中國人民付出了軍民死亡2100萬、軍民傷殘1400萬、婦女被奸淫難以數計的血肉代價。這一大筆血肉賬,都被毛澤東一筆勾銷了。
如此重大的國是,都是毛澤東一個人說了算!奉送領土就像奉送家產一樣,不要日本賠款就像免除私人間的債務一樣,清政府的賣國,是因被列強侵略強迫所致,而毛澤東的賣國,則是為向周邊國家討好所致。同樣是賣國,毛澤東賣得比清政府還要昏庸。
至於毛澤東個人生活上的腐敗,因一直鮮為人知,於是某些人看到當今中共官員普遍腐敗,貪污數額以千萬、億萬計的比比皆是,於是就拿毛澤東那個時代來對比,說毛澤東穿打補丁的衣服不腐敗,毛澤東的幹部清廉不腐敗。真是这样的吗?!
事實作出了絕對否定的的回答。只能說在不同時期不同條件下的腐敗形式不同。毛時代的黨官的確沒有貪到今日貪官之巨的程度,但那時是搞的計劃經濟,票証制度,不存在權錢交易的問題。而是表現為各級黨官都按官階在衣食住行醫療教育等方面享受不等的特權。而毛享受的則是古代皇帝的特權,那可不是用金錢的多少能統計出來的,盡管毛的工資只有月薪“500元”,實際上毛是“富有天下”,而且還要把這個“天下”傳之于毛氏家族。這不是腐敗透頂了嗎?
毛澤東的私生活是很不嚴肅的。毛澤東的幾次婚姻,都發生在未與前任解除婚姻關係時。毛澤東与贺子珍1928年结婚之后,杨开慧于1930年被捕了,敌人要她登报解除婚约,杨开慧不從,【注29】1931年11月14日被處死了。好在毛後來唱出了“我失驕楊君失柳”那句廣為流傳的念妻情歌。贺子珍1936年生下了李敏後,因体内有弹片疼痛难忍,就向毛打了口頭報告,經毛批准於1937年去蘇聯治病與學習。儘管當時毛賀的關係不好,但賀子珍臨行時沒有講夫妻關係問題,【注29】只说身上留有弹片。哪料到1938年11月毛澤東就与江青结了婚。毛澤東托人給賀子珍帶去一封簡短的信。信頭稱她賀子珍同志,而不是過去慣用的稱呼子珍。信中寫道:“你寄來的照片已經收到。我一切都好,勿念。希望你好好學習,政治上進步。我們以後就是同志了。”【注30】
這倒不說,在三年大饑荒年代,在毛澤東授意下,中南海的春藕齋被重新粉飾裝修,成了他的專用舞廳。舞伴來自毛澤東設置的中南海文工團,舞會由每週一次改為兩次。彭德懷反對設置這種黃色文工團。毛澤東置若罔聞。【注31】須知,五十年代全國各地城市盛行的舞會已經取締了,中南海内却跳得熱火朝天。當時正值千千萬萬饑民嗷嗷待哺,哀鴻遍野之際,毛澤東竟然有興致在宮中鶯歌燕舞。
毛澤東在在延安住窯洞,進京趕考後入住毫華的皇宮中南海。外出視察自有地方的高級賓館下榻。而建国初期百废待新的十年间,全國各地就另行为他建了六十一座别墅,幾乎是古時皇帝行宫的的七倍。北京一地就有五處。這些别墅地處風景區,一旦中選,整座山或整片湖岸、海岸便被封閉起來專供毛享用。有些别墅的裝修超過了釣魚臺國賓館。好多都是在全國處於大饥荒修建的。毛要回韶山,湖南省委便修建了湖南韶山滴水洞行宮。彭德懷大为不满:“好多省都給毛主席修別墅,搞什麼名堂?”【注32】如果用建韶山行宮的錢買糧賑災,可供湖南餓死的248萬饑民吃一年。
“萬歲”、“萬壽無疆”這個兩千多年來皇帝獨享的尊號,被辛亥革命拋棄了,但中共建政時,卻又被毛澤東拾起來戴在了他的頭上。“毛主席萬歲!”這個節日慶典的口號就是他親自提筆添加上去的。“東方紅,太陽升,中国出了個毛澤東”。 《東方紅》唱红了神州大地.。於是,對毛澤東的無限個人崇拜開始了。蘇共二十大後,彭德懷幾次提議不要唱《東方紅》,不贊成喊“毛主席萬歲”,‘ 浮誇風’、‘小高爐’等等,都不過是表面現象,缺乏民主、個人崇拜才是這一切弊病的根源。毛還是置若罔聞。【注33】向毛澤東“早請示,晚彙報”,也是他贊同批准的。史達林死後,赫魯雪夫與中共中央都批判了對史達林的個人崇拜,毛澤東也參與了批判,但他後來不服氣,說什麼有兩種個人崇拜,一種是錯誤的個人崇拜,一種是正確的個人崇拜,問題不在於個人崇拜,而在於是否掌握真理,是真理就要崇拜。這實際上是說,毛澤東掌握了真理,對他的個人崇拜是應該的。【注34】毛甚至說:“需要更多的個人崇拜。”“這是為了反對劉少奇。”【注35】
毛澤東有一個小金庫——毛選四卷的百萬元稿費,【注36 】相當於現在的好多億人民幣。其實,那是不應該拿稿費的。因為那都是中央下達的文件,是毛在工作時間寫的,其間還有他的秘書的修改,甚至捉刀代筆,都是工作行為。毛拿了不該拿的巨額稿費,這是不是腐敗?!再說,只有毛的書能一版再版無窮盡,由政府出資,政府發行,单位派購,億萬官民人手一冊,多至三五冊,紙張浪費之巨驚人。而其他好多有價值的書稿,不是打成了大毒草,就是被剝奪了出版自由。走進新華書店,看到的除了毛選四卷、毛主席語錄和毛主席詩詞以及歌頌毛主席的書籍外,空空如也。毛澤東壟斷了出版權,壟斷了文化產業,這是不是腐敗?!
四、中共腐敗之根源何在?
英國思想家阿克頓(1834一一1902)在《自由與權力》中說:“權力導致腐敗。絕對的權力絕對導致腐敗。”【注37】此乃政治學的一項定理。毛澤東就是一個典型的“絕對的權力”的擁有者。
毛的腐敗根植於他的絕對的權力。那麼,他的絕對的權力根植於什麼呢? 晚年的陳獨秀反思道: “所謂‘無產階級獨裁’,根本沒有這樣的東西,即黨的獨裁,結果也只能是領袖獨裁。”“任何獨裁都和殘暴、蒙蔽、欺騙、貪污、腐化的官僚政治是不能分離的。”【注38】
這就是說,共產黨黨魁的專制獨裁的根基就在共產黨的一黨專政上。黨魁獨裁與一黨專政這二者,就是毛澤東死後,為中共黨人提供的一個腐敗的土壤,一筆特殊的遺產。至於毛澤東窮奢極欲的腐化生活,為後來中共黨人提供了一個腐敗的樣板,就不用說了。
不過,中共黨人在繼承這筆遺產時有所變通,因為誰也不可能達到毛那樣專制的程度。如:毛澤東的攬權終其一生,臨死還惦念大權是否還在他手上,且留下江青當黨的主席,傳位於毛遠新的遺言。【注39】鄧小平則廢除了終生制,但卻退居幕後,以軍委主席垂廉聽政,江澤民步其後塵;毛澤東欲行家天下,鄧小平則指定隔代的接班人,後來則暗箱操作,協商接班人;因此,只要毛的集權體制不變,中共的腐敗就是必然的。何況毛澤東以其腐敗的樣板行之於先,其後繼者焉得不效行於後。腐敗成了中共最大的危機。
華國鋒諸人一舉粉碎了“四人幫”,挽救了中國共產黨的危機。以中共十一屆三中全會的召開為歷史轉折點的改革開放開始了。中共進入了其黨史上最好的時期。可是,正當中共的經濟體制改革與政治體制改革方興未艾時,由於“全世界都知道”的原因,代表“官倒”的腐敗勢力鎮壓了代表全國民眾呼聲的8964學生反腐愛國運動,十一屆三中全會前後啟動的政治體制改革夭折了。
從此,中共的腐敗逾演逾烈,并疫及了整個社會。與之俱來的是一系列社會危機問題的出現。鎮壓8964學運與法論功给中共帶來了沒法醫治的後遗症。國企改革迫使名為領導階級的3000萬工人“下崗”。【注40】18世紀在英國發生的“圈地運動”,在21世紀的中國大陸重演,失去土地的農民四處流浪,靠謀求打工為生。工農联聯盟瓦解了。在開發商和政府官員的勾結下,被推土機推倒了住房的坼遷戶,群體上訪不絕於道。在政府權力與市場經濟相結合的情況下,腰纏以億萬計的權貴資產階級形成了。以開發房地產來提高GDP,導致了社會經經濟的畸形發展。以至富者豪宅連“阡陌”,貧者足無立錐之地。兩級分化,貧富懸殊,史無前例。山川河流空氣大都污染了,全國的老百姓都是吃的有毒的食品,特權階級則有“特供基地”為之提供無毒無害的美味佳餚,或移民到歐美澳洲,而一些移民到美國並加入美國國籍成為美國人後,卻依然坐在人民大會堂上議政。眼看中國大陸的富人們帶著巨資前撲後繼地移民到國外,中共再一次面臨著危機。
五、中共路在何方?
中共陷入了腐敗的死胡同。為了轉危為安而中興,除了重新啟動政治體制改革外,別無他路。為此,就得吸取此前政改失敗的教訓,以背水一戰的勇氣,以壯士斷腕的精神來完幾件大事。
1、把習近平提出的“老虎、蒼蠅一起打”的反腐敗鬥爭進行到底。中共高層的腐敗集團——從昔年的“官倒”到今日之“權貴”,為了維護他們的既得利益,無不借助於毛澤東的亡靈來反對政治體制改革。而跟他們有著千絲萬縷關系的下層腐敗集團則是他們的社會基礎,自然也是極力反對政治體制改革的。因此,反腐敗鬥爭應跟政治體制改革相結合,為政治體制改革清除障礙,鋪平道路。
2、擺脫毛澤東亡靈的束縛,與毛徹底切割,清算毛的罪行。毛澤東的一生說的謊言車載斗量,唯獨晚年說了個大實話:我一生做了兩件事:一是把蔣介石趕到了臺灣,建立了新中國,二是搞了文化大革命,防止了資本主義復辟。如果撥去毛的偽史,毛的確也只做了這兩件事。而第二件事又被黨內外人士一致否定了。剩下的就是如何評價毛澤東建立新中國的第一件事了。對於中共來說,在這件事上毛澤東不愧為英主。問題是新中國究竟“新”在哪裏?
在毛澤東當政的27年裏,一是以空想的社會主義與狂熱的共產主義來指揮農業生產,致使在人民公社化運動中,餓死了四千多萬農民並把八億農民降為“二等公民”。毛澤東在1949年向世界宣告“中國人民站起來了”。而10年後就有億萬農民或倒下去了,或失去了人身自由。此外,幾十年來,人們賴以生存下去的寶物,竟是須臾而不可離開的各種票證,那些票證就是幾億中國人民幾十年來求溫飽而不可得的見證。而到了文革晚期,國民經濟則走向了崩潰的邊沿。與此同時,處於戰敗國困境的日本一度而成為世界第二經濟大國,台灣等亞洲四小龍經濟騰飛,為世界矚目。兩相對比吧,究竟是哪個國家和地區“新”耶?!
再就是通過政治運動抓階級鬥爭,制造階級敵人,甚至草菅人命,枉殺無辜。毛澤東犯下的是反人類罪,罄竹難書,人神共愤。如:在暴力土改中殘殺了兩百萬善良無辜的地主和農民,【注41】難道那都是不殺不足以平民憤的嗎?在鎮反中殺了一百萬“小蔣介石”,“小蔣介石”有該殺之罪嗎?在反右派運動中践踏憲法,劃了三百多萬右派分子。在平息“退社”風潮中,把廣大的農民中打成了反社會主義分子,在大躍進中把廣大的農村基層幹部打成了右傾機會主義分子,在文革中挨整冤死的人就更多了。
從毛澤東對中共的禍害與反人類罪來看,中共應有一千個理由、一萬個理由跟毛澤東徹底切割。中共為何不能這麼做?盖因黨人擔心:否定毛澤東就是否定中共執政的合法性。這就把毛澤東與中國共產黨捆綁在一起了。可是,你不跟毛切割,唯我独革的毛却早就跟你切割了。僅就文革來看,毛澤東跟全黨都鬧翻了,幾與全黨為敵,說他是中共最大的反黨分子,是一點都不為過的。这不是他早就跟你切割了吗?!
再說,與黨魁切割,并非沒有先例。赫魯曉夫敢於跟斯大林切割,臺灣的中國國民黨敢於跟李登輝切割,民進黨敢於跟腐敗的陈水扁切割,華國鋒敢於間接地跟毛澤東切割而一舉捉拿了毛的遺孀江青和御前重臣,并公開審判江青。那一顆顆發射在江青身上的子彈,不正是在清算毛澤東嗎?!而且,凡與黨魁毒瘤切割者,無不使黨東山再起。當今的黨和國家的領導人並未染指毛罪,更沒有助毛為虐,那為什麼不能與毛澤東切割,清算毛的罪行呢?為什麼還在把象征毛幽靈的遺像掛在天安門城樓上?為什麼還在讓毛的腐尸褻瀆神聖的天安門廣場?
3,在中共黨內實行民主化改革。這是政治體制改革的有機一環,更是政治體制改革的關鍵性保證。如何改革?癈除假民主,實行真民主。
中共黨章規定的民主集中制,難道是假民主嗎?這不正是馬克思列寧主義的民主建黨原則嗎?非也! 馬克思、恩格斯從來都沒有講過什麼“民主集中制”,那是列寧及其布爾什維克杜撰的。馬克思、恩格斯最初參加共產主義者同盟所堅持必要條件,就是“摒棄章程中一切助長迷信權威的東西。”他們主張的是實行廣泛的平等的民主思想。【注42】
事实证明:假民主就是“民主集中制”。它是毛澤東用來控制黨內民主,愚弄黨員民主的假把戲。其內容是:“在民主的基礎上集中,在集中的指導下民主。”試問,由誰來“集中”和“指導”黨員的民主意願?不就是各個層級的一把手和頂級的黨魁毛澤東嗎?這不成了“集中民主制”嗎?既然謂為民主,為什麼還要別人來指導?難道中共黨員連投票按紐都不會,還要別人來指教嗎?這不是太荒唐了嗎?而事實正是如此的荒唐:在選舉之前,就為選舉劃了框框,定了調子,無須打開選票箱,就可知道當選人的名字。民主選舉的程式步步到位,卻步步都是玩的假把戲,只有選舉箱的精致裝璜是貨真價實的。
真民主就是實行三權分離制。如果說貫徹民主集中制,是毛澤東個人獨裁的需要的話;那麼,實行三權分離制,則是黨內民主化的需要。而黨內要民主化,就得“分權”,把決策權、執行權、監督權分開。黨代表不能由上級指定,應由黨員一人一票選舉產生;由此產生的黨代表大會行使決策權;黨委會委員由代表選舉產生,由此產生的黨委會行使執行權;紀律檢查委員由選舉產生,由此產生的紀律檢查委員會行使監督權。
越南的改革開放是從中國共產黨學來的,但今天卻遠遠跑在了中國共產黨的前面去了。當前,越南共產黨已經基本實現黨內民主。【注43】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現在輪到中共老師向越南學生學習的時候了。
或言:中國有十三億人,人口太多,老百性素質太低,不能實行一人一票的直接選舉,那麼,中共的9000多萬黨員,只相當於一個中小國家人口,你總不能說那9000多萬黨員的素質太低吧。所以說,不讓所有的黨員都能表達自己的民主意願,是毫無道理的。何況把民主競選機制引入黨內,競選上崗的人,還是共產黨人,自然不會削弱中國共產黨的領導,只會贏得千百萬共產黨員的黨心。
4、破除“打天下者坐天下”之論。此論乃某些中共黨人堅持一黨領導而又不敢见诸报端的口頭蟬。这與古代叛臣伐“紂”,以暴易暴,或農民造反,改朝換代的封建觀念,別無二致。而毛澤東的一生行事,正是“以封建來反封建”,而結果則是“更加封建”。這與中共早期的馬克思主義者陳獨秀宣導的“以民主、科學反封建”,完全是兩碼事。
“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天下者乃天下人之天下。”是誰給了你們“坐天下”的權利?而且還要讓紅N代世襲哩。你們說是“人民的選擇”,而人民卻從來沒有看到一張真正的選票;你們連槍林彈雨都不怕,為何那麼害怕一人一票的選票?你們又說是“歷史的選擇”,就算是的,難道歷史的選擇是一次性的嗎?難道歷史就不能再作選擇嗎?你們可以剝奪人民選擇的權利,但决不可能剝奪歷史選擇的權利。
美國的“天下”也是打出來的,但美國的“坐天下者”則是票選出來的。華盛頓領導美國獲得獨立戰爭勝利時,世界上絕大多數國家還是實行的君主制,於是大家就公推華盛頓當國王。華盛頓堅不接受,辭掉了總司令職務,回到故鄉當莊園主。美國選舉總統時,華盛頓連選連任兩屆,第三屆就退出了政界。像華盛頓這樣功成身退而成為民主典範的偉人,還有拉美獨立革命的聖馬丁、義大利革命的加里波底等。對此,毛輩“坐天下”論者,當該感到自愧而棄其弊論了吧!
其實,大多數黨員當初都是為了追求民主自由而參加中共的。但在毛澤東發動的一系列政治運動中,經打壓、洗腦和造神,忘卻了投身革命的初衷而成為毛澤東的機器人。毛澤東說:“我就是馬克思加秦始皇。”毛是秦始皇不假,但決非馬克思。在馬克思、恩格斯時代,是很講究黨內民主的。第一國際與第二國際的領導人都是經民主選舉產生的。1871年成立的巴黎公社就提出了民主普選的“巴黎公社原則”。【注44】《國際歌》高唱:“從來就沒有什麼救世主,也沒有神仙和皇帝。”可見毛澤東的那個思想,完全背離了真正的馬克思主義。因此,凡是沒忘初衷的中共黨員,都應該断然與毛澤東切割,全力投身於黨內民主化改革的宏業之中。如此則中共幸甚,國家幸甚,.中華民族幸甚。
注释:
1、儲安平(光明日报社总编、九三学社宣传部副部长)1957年6月11日在統戰部黨外人士座談會上的發言
2、傅高義《鄧小平傳記》
3、彭德懷傳記組著《彭德懷全傳》,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出版
4、《炎黄春秋》2012年第8期唐宝林文
5、英國迪克特《毛時代的大饑荒》、楊繼繩《墓碑》
6、刘少奇1962年1月至2月在擴大的中央工作會議上的報告
7、彭真在1962年1月18日召集的《報告》起草委員會上的发言
8、鄧穎超日記
9、1966年初,北大貼出一張《觸目驚心的二月兵變》的大字報
10、辛子陵《毛澤東傳位心路追蹤》
11、《林彪日記》
12、王兆軍《誰殺了林彪?》
13、九一三事件後后參加中央“文革”碰頭會議的吳法憲回憶
14、1975年3月3日,中央印發毛澤東關於“批鄧、反擊右傾翻案風”的談話
15、鳳凰看点第3期:天安门事件真相
16、辛子陵《“百年中国历史真相”丛书前言》
17、葉劍英在1978年12月13日中共中央工作會議上宣佈
18、陳雲一九八0年在中央建國後若干歷史問題預備會8上的講話
19、張君然《抗戰勝利後我國海軍進駐南海諸島紀實》
20、李德潮《白龍尾正名》、1957年中越(中國周恩來與越南範文同)簽訂移交協定
21、1960年《中緬邊界條約》
22、麥斯威爾在《印度對華戰爭》
23、1962年兩國簽定《中朝邊界條約》
24、1963年3月中國與巴基斯坦簽訂邊界協定
25、1961年10月5日,中尼雙方在北京簽訂了《中尼邊界條約
26、1945年8月14日中華民國代表王世傑與蘇聯代表莫洛托夫於莫斯科簽訂《中蘇友好同盟條約》
27、1950年2月經毛澤東、周恩來同史達林、維辛斯基會談,在莫斯科簽訂《中蘇友好同盟互助條約》
28、《中日聯合聲明》
29、毛澤東的秘書李锐批露
30、1939年周恩來和鄧穎超到蘇聯治病時帶信
31、彭德懷傳記組著《彭德懷全傳》
32、彭德懷1959年在廬山會議上的发言
33、彭德懷在中南海西樓開會時的发言
34、毛澤東1958年3月在成都會議上的講話
35、毛澤東與斯諾在1971年國慶日在天安門城樓檢閱遊行隊伍的講話
36、胡星斗《無與倫比的特權,無與倫比的腐敗》
37、阿克頓論论文集第一部分
38、陳獨秀在《我的根本意見》
39、張玉鳳《回憶在主席身邊的歲月》
40、天涯雜談《幾千萬工人無端下崗是改革成功還是歷史罪責?
41、香港爭鳴《爭鳴》雜誌《土地改革與社會大監獄的形成》
42、《共產主義者同盟章程》
43、外國駐華使節訪談,本報記者史哲蘇永通
44、馬克思《法蘭西內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