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持续性维权运动与“告别革命”

 

陈永苗  

   “合法的反对”认为应该理智地维持维权抗争者保留合法的地位,这是政治体制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没有了它,政体就趋于衰败。

法国大革命后的几十年,英美“合法的反对”这着一观念一直困扰法国人,让他们感到既费解又陌生。“反对者?就像英国的那样,行吗?拿破仑泡在浴盆里,懒洋洋地问道:“我还没有发现,反对者能给我带来什么好处”。  

  维权运动与权贵资本主义肯定是在法律框架下得你死我活的,按照马克思的说法阶级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在这场抗争中,维权运动与权贵资本主义是不可能一致的。

   30年的问题,都归结为体制问题。体制的变革并不是天大的难事,造成体制变革的原因是“全中国皆知的秘密”——既得利益集团不肯放弃。权贵资本主义属于最贪婪的自私自利的经济人,对他们进行说理肯定是秀才遇兵,只有让他们认为不改革会造成利益受损,不改革的成本大大高于收益时,他们才会像挤牙膏那样改革一点点,或者做出虚假的改革姿态。不是让他们在改革中获益,而是不改革让他们损失惨重让他们同意改革。例如掉脑袋,恐惧才是他们屈服的最大压力和最大动力。

    革命不是请客吃饭。只有对立,才能推动改革。只有抗争者坚持自己的立场,这样道义资源才从权贵资本主义转移到抗争者手上,让维权抗争成为主流民意,如果当局不尊重主流民意,不顺从民意,就没有了合法性。这样才能让权贵资本主义觉得政治上的亏损将超过经济上的利益。

   宁可少要一点安宁,宁多要一些抗争,宁要不太平的自由,而不要专制下的秩序,不要作稳的奴隶,宁要患难中的主人,与其在面前权贵资本主义弯腰低头,不如容忍可与之作斗争的强盗。

   马基雅维里在《李维史论》中认为,一个共和国因为冲突而获得活力,没有冲突就没有政治与自由,罗马的强大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甚至要求了罗马共和国内部的争执。中国要想翻身,就要有内斗,必须有对权贵资本主义的可持续性维权抗争。如果不是由维权抗争者像马虻一样不停地叮咬,政治体制改革恐怕就成了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他们只能继续往黑洞里填东西,退又不能退出,结果耗尽家财和时间,中国还是一团漆黑,要大白天打灯笼。

   或许有人说,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假设说改革确实有个过程,可是并不能说现有的改革方案就是当下最好的,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权贵资本主义提出的方案肯定是有利于他们。而按照罗尔斯的差异原则,最佳方案至少应该是按照目前的现实可能,让维权抗争者利益最大化。

   在近代之初,梁启超就用法国大革命的例子,用流血革命来威胁清王朝进行政治体制改革。不管号召“告别革命”的初衷如何,这种变脸作用是负面的,抵消了抗争的动力。这样会让权贵资本主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从而减缓历史进程,让权贵资本主义心中轻松,更倾向不改革,或者改革力度不够,所以“告别革命”的大局感还不如不要好,这样会造成放弃对当前的理性审查:到底是不是当下最佳的。

   难道权贵资本主义拿出的方案就天然是最合适的吗?要知道最佳的改革方案的形成,类似于市场买菜,是双方对立,一直讨价还价的结果。权贵资本主义的大白菜实际价格要两毛钱,“告别革命”者才刚开始讨价还价,就说权贵资本主义卖1块钱很公道。其实没有必要替权贵资本主义去担心,做好独立知识分子的本分,把这次抗争当作商场竞争好了。最佳的方案也不一定是维权抗争者的,而是经过搏奕的结果,所以维权抗争者只管在底线以上坚持自己好了,没有必要杞人忧天。“告别革命”者站在卖方立场为卖方说话实属不该。

      从“将革命进行到底”变为“理解当下现实”这种变脸不是专利。古今往来大凡革命派和“保皇派”从来是一个硬币的两个面,革命派一开始激流急下,一泻千里,但一遭遇上阻碍和挫折,就立马转为“保皇派”。“告别革命”者从革命派转为保皇派让我想起张艺谋电影《英雄》中的刺秦剑客,顾全“天下”让他们放弃了革命暗杀。“告别革命”者的心中也有一个“天下”不成?

   刺秦剑客的“天下”是朝向和平和秩序的,是经过战乱以后人心思定的“天下”。可是“告别革命”者的“天下”确是相反,中国当下风雷交加的前夜,人心思乱逐渐成为大流。看来“告别革命”的大变脸必将成为悲剧。

   在这样一个你死我活的斗争中,要想找到中庸立场那是瞎子点灯白费蜡,你站在了中庸立场,实际上就有利于了权贵资本主义一方。 美国建国先贤麦迪逊认为,在不同利益的争吵中,希望有一个中立的、不带感情色情的仲裁人是徒劳的。只有“偏执”才能最大程度的促进改革。冲突的存在并非取消了改革,冲突本身就是改革,而与权贵资本主义一致客观上的效果就是阻碍改革。“告别革命”者的“保皇”可以被美曰其名“渐进”,但是他的“渐进”其实是“不进”或“慢进”。 只有维权运动不停地挤牙膏,根本的体制才能尽可能快地变革。

  改革要求有一个时间表,这一点值得赞赏。“告别革命”者的“保皇” 就取消了这种要求。没有把中国改革纳入理性的视界之内,而是置于希望的未来,是极度危险的。权贵资本主义的意图在于把改革抛出的地平线之下。如果没有被监视着,改革进程会被抹改掉。不将改革交由理性监理,而必然交给历史的偶然和暴力,也就是说会造成崩盘,崩盘再来重建。

  “告别革命”者可能担心一味激进下去,可能造成崩盘。但是激进和崩盘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所以在激进和“保皇”之间,不是非此即彼的。如果担心目前过于激进,可以调整一下,变为温和点或理性点,没有必要转向“保皇”。

    一个健康的社会秩序需要秩序,需要有思想、想象和利益的冲突才能和谐。这种和谐是动态的,运动中的。这样把秩序和冲突的结合在一起,将冲突纳入制度之中,把握住冲突的脉络,让制度来容纳驾驭。只有让制度容纳冲突,才能经受考验,减缓避免社会震荡。而偏面追求秩序,把冲突扼杀在摇篮中,或者不惜一切后果撵出,是怯懦和无能的体现,其结果是巨大的社会动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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