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谈高智晟是人不是神

覧和刘荻先生商榷

刘自立

 

 家姓刘荻弟名声很响,声望不低,心仪很久,且谈话有趣,为文亦彩;知道你们几代人想望自由,尤其是祖辈。不久前你谈论和魔鬼作交易事,笔者大多赞成;只是说,要自矮形象,从高处往下落来,就会走向实际,且控制自身命运。这个看法好像有一点问题。说来和弟商议之。

    其实,命运一词,是凡做大事情者必须自戴其冠,且所谓替天行道者,是也!自命也!

    继而他命也!苏格拉底虽然被戕于希腊民主制度,但是,他是自以为神祗派到人间来的一个准耶稣。他的那种被柏拉图辑录的谈话,就已经是以天自命,舍我其谁了!而天者,其实,也是被一些地上之人,确定其为天者!大而言之,佛陀者,也曾是一届凡人,是他顿悟到天,唯我独尊,下得地狱,才拯救了人类覧或者说,据说,拯救之。

    耶稣,也是一介无产阶级,耶和华是一个以色列之造反派,是千百之以赛亚之一。他反对罗马人和犹太贵族,且身负使命,据神而来,三位一体于圣子圣父圣灵,在尼西亚定神会议上,是被选票定夺为神的。

    负面形象,毛和希特勒,是乡间痞夫和街头混子,前者是主义加之以一轮光圈,才被今天之人冠以民间英雄或者道家法师,来一个N次异化。抑或说,无论毛是不是马上英雄或者马下狗熊,这个人的神话,至少在1949年前后,是被抬到很高位置,至今没有跌下来。至于后者希特勒,如果不是他超人的坚毅,狂热和残暴,也不会把半个欧洲控制于一时,一人,一国,且呈现立芬斯达尔镜头下的万众空巷,全民梦醉的荒唐场面。

    历史上,凡是牵涉人间或者超凡之间,争执异类们所谓是人,还是神的问题,其实,是在举办一种崇拜或者叫英雄崇拜活动。这个谜底是不能揭穿的,不然,整个人类历史就变得索然无味,价值尽失而市侩气味十足!

    我们暂时浅论命运是否可以为人类所控制这个话题。只是从命运而论,其来源,常常是因为来自人间以外的力量。正负两面都是如此。古代希腊之命运种种,都是讲的这个话题。人神兼容,不可一世。

    耶稣控制了他的命运吗?控制了,也没有控制。他死了,受刑了,遍身血迹斑斑了,又复活了,就是不死。但是,命运如何运作其身?是人类抬高其位,据此制定了价值准则,成为一种超越之力量。所以说,耶稣之命运,胜败互换,成为万岁之失败者。命运和悲剧说,是一种矛盾。至少古代悲剧,希腊悲剧,如此。是因为自身成为自身信念和力量的反对者而无法控制和改变,导致噩运。于是,命运者,是一种几乎不好控制于己手的至天之灵覧说,命运就是俗界尘事,好像不能全解。悲剧者,也是。久远之世,不说,说六四,反毛者被学生捕拿,就是命运作弄之例。是自身反对自身信仰和准则之解构,是反对者自戕心智和权益的一种悲哀之举。大凡言之,人民革命之跟着毛打天下,也是希腊意义上的悲剧。就是,人民依此自以为是拯救,其实,是毛毁灭之,也是人民自毁之。人民革命,是一个悲剧。凡此种种,都是命运无法控制自身的悲剧例子。

    那么,有没有可以控制自身命运的正剧呢?

    也有。

    举凡发明民主自由之民族,就是按照自身设计控制命运之力的典范。他们几乎不是依照超越力量,而是依靠人文主义改变了政治结构和社会前景。理性主义千错万错,在这个政治试验里倒是处处成功。这个历史正如刘荻所言,是按照一种理性主义的估计,设计,实践,找到了可以操作的手段或者工具,从耶稣的道德层面,上升到了实践层面。耶稣的政治神话并未超越历史上当时的政治设计,反倒是古代希腊罗马,提供了包括民主制度在内的,亚里士多德等人创造总结之政治哲学覧从价值层面延伸到实践层面覧他以为各种政治制度是相应轮回替代的,从僭主制度到贵族制度,到民主制度,等等。

    值得注意的是,基督教政治诉求是迟到于希腊政治实践的。耶稣的政治学概念,相比希腊罗马,是前进抑或后退,当然可以再探讨。

    于是,凡是关于人类优秀品质的研说,被实际的契约框架加以束缚,反倒形成了约制之下的自由社会。他们的命运作弄,在理性政治层面上,就是规定人性之恶,之罪,之不确定性。这样,命运之神,在这个舞台上好像暂时退场而让位于人众,公民和选民了。

    人类,直到自由主义发明了比如洛克,孟德斯鸠和穆勒的实际操作手段以后,命运之神,才从舞台之前转入舞台之后。但是,这些实现契约者,并未排除他们的领袖人物和对此人物的崇拜和信仰之实际存在。无论是华盛顿,还是拿破仑。法国复辟时代,就是政治人物和学界人物最好结合的巨匠辈出的时代。这个时代的历史承传,也影响到中国。

    学界和政界出现了孙文等人。孙文,也是领袖兼学者。虽然,在一些民主国度之外的战场和非战场上,此种较逐,还在呈现命运之力覧比如现在,在伊拉克,美国人以为是取解放之势,但是,一些伊拉克民众却以为魔鬼来了覧这就是命运。

    伊拉克是不是可以不出现魅力人物而得以实现其和平稳定呢?这是一个问题。

    我们在此强调的是,按照自由主义原则实行的某种政治诉求,是不是应该同样产生一种英雄崇拜,或者领袖尊则。因为,无论是过去时的甘地,纳尔逊。曼德拉,还是现时中政治人物,如,昂山素季,都是带有神话色彩的自由领袖。这种领袖具备可以崇拜的甘地式魅力,或者叫做魅力情结。一切政治宗教运动,都不可避免地产生这种自发或者人为的英雄崇拜。固然,这个卡来尔式的英雄崇拜有些过时。问题是,没有这种魅力型的人物,耶稣,或者佛陀式的人物,昂山素季,或者哈维尔式的人物,群龙无首,派阵林立,散漫地各自为战,从来不是历史图画最好的毕加索式完结方式覧你看过毕加索画画的过程吗?只有那种魔术般的构思和神来之笔,才能实现毕氏所言之接近客观。我们的抗争要接近客观,也只好寻找一种魅力,一种信仰覧对于万般皆空之当代国人,这个崇拜,是勉为其难的撮合。但是,完全排除这个魅力形式,改革或者革命,都难实现,更不要说深入之。

    所有问题的关键是,现在,不是要排除一切魅力形式,而是不应该生硬地制造这种耶稣和甘地。高先生是不是耶稣或者甘地型人物呢?既然你说不是,我,也同意。但是,就像伏尔泰说的,没有上帝,我们也要制造一个。难点是,所有那些以为上帝死掉之尼采主义者,所有那些无神论者,所有那些无知无畏者,都是我们寻找和领袖崇拜的障碍物覧这个启蒙的反播,变得很像文革的怀疑一切,打倒一切覧所幸,甘地和曼德拉,不见得遭遇这类人群,这类文化空洞和信仰空洞之人群。现时的中国人遭遇的最大困惑,是他们不信毛;继而不信一切覧这是一个难点。这个不服从一切人的不服从运动,因此很难就效,原因如此。

    我们的结论是,如果没有哪怕是孙大炮式的登高一呼者,没有人群甘愿跟随之的哪怕类似毛主义之领袖,一个哪怕是微不足道的政治行为,也是无从奏效和发展的。把命运控制在自身手中覧就很容易变成类似贝多芬自我控制的那种艺术方式,而非政治方式。一个政治人物只是独善其身,控制命运,其实,是毫无意义的。所有政治诉求,具备哪些应然和已然的条件,人们固然可以永远争执下去,但是,排除任何类似耶稣或者其他政治首脑的超命运操作,一般而言,是无法改变一盘散沙之局面的。

    至于是不是要制造上帝,抑或,像法国革命一样排除上帝,其实,问题还是同解覧就是,这个上帝式象征,是不能排除的。人间俗世,谁能替天行道覧这个设问古老吗?

    很古老,但是,其实,也很现代!

    以上不是辩论,和刘弟一谈,深望指正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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