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桥事件

 

艾豫民

 

 

 
  中国大陆的河南省因为大批农民卖血感染艾滋病而闻名世界。河南省上蔡县,是国内最早爆发艾滋病的地方,也是全国乃至全世界因卖血而导致艾滋病大面积扩散的主要城镇。该县熊桥村,是一个由五龙乡孟楼村委管辖、两个生产队组成的近六百人的自然村。熊桥村西面,有一条南北流向的河,河的西面就是因艾滋病而名扬天下的文楼村。

1975夏天的一场特大洪水,几乎把熊桥村农民居住的茅草房全部冲毁,很多人流离失所无家可归。洪水过后,大部分村民都是用废弃农作物的秸杆和油毡搭个庵子,举家居住在里面。经过十多年的省吃俭用,村民们逐渐恢复到住原来的茅草屋的水平。就在人们踏实劳作、辛勤务农的时候,卖血之风悄然兴起。不知是谁扔给农民一个发家治富的“大馅饼”:只是用身体里最平常不过的“水”——血液,便可换取建房、娶妻、养子、置衣的票子,缓解家庭的经济危机,至于要缴纳给政府的各项费税,更不在话下。穷怕了的庄稼人于是趋之若骛。一时间,“献血光荣”、“献血为了救死扶伤”,此类的宣传标语在农村随处可见。忠厚老实的庄稼汉们伸出了一只只象征着勤劳,昭示着健康的壮硕手臂……虽然笔芯粗的针头扎得他们疼痛难忍,尽管四百CC的血液只能换来四十五元的收入,但在那段收入难抵支出的日子里,他们即便再无奈,也只有照样继续下去。

现在河南省对外公布的重点艾滋病村有38个,而人口在1280多万以上的上蔡就占了22个。孟楼村委也名列其中。与周围的一些村庄相比,熊桥村的感染者不算最多,近600的村人口,除去近几年死于艾滋病的30多人,还有101个尚在生存的感染者。这是这样一个理应受到呵护的弱势群体,却连同他们尚在幼年的孩子、几近垂暮之年的父母,在浑然不觉的情况下,遭受了一场腥风血雨般的“生命洗礼”。

2003年6月21日凌晨两点多,河南省上蔡县600警力袭击熊桥村。

起因

6月11日,村里又埋人了,8天里死了4个。看着一个又一个青壮年接连倒下,乡亲们沉不住气了。村里剩下的几乎都是老弱病残,连几个抬得动棺材的年轻人都很难找到了。“他妈的,下面就要轮到我们了。找当官的说理去!等到病得爬不动就晚了!”埋完人,一些感染了病毒的村民聚集在一起,不知是谁冒出了这句闷在大家心里许久却始终未道破的话。

当天,县防疫站工作人员到熊桥村来核查感染者情况,村民高万成找了一个有明显患病症状的同村妇女顶替他老婆去做化验,因为她老婆正在外打工,而他想领取政府发给感染者看病的代金券。这一冒名顶替行为被当时的乡财政所所长兼孟楼村委书记张忠久发现,高万成等两人也因此进了五龙乡派出所。

“妈的!代金券都快被他们贪污完了,村书记上报的300至500百的补恤金,他们就给咱100。有病不管还抓人,跟他们闹去!”

“咱村每家都去一个人,谁家不去日他八辈祖宗!”

“上面说给的米面,连点粉末咱都没见过,准叫他们给贪污了!”

“小洪河治理凭什么多收我们每人50元,找他们评理去!”

男女老少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大伙越说越气愤,越说越不避口。

疾病几乎夺走了他们的一切,除了贫穷之外他们一无所有。那因承包耕地而必须上缴的每亩200多斤的公粮,政府都作最低标准收购,价格便宜得伤人。更令人不平的是,轮到扣除杂质的时候,官方的要求却苛刻得惊人,一百斤粮食至少要扣除百分之六、七甚至更多。历年都这样,逆来顺受的村民已经麻木了。

如今,村里得了病的人家,再也没有气力去耕种他们赖以生存的土地了。然而政府的公粮征购是不能不上缴的,何况还是一年两次。如果拖欠,每月100元的代金券将不再发放,病人们将无法再到医院看病。

“家里有三轮车的都开出来,咱们找村支书说理去!”,老婆女儿都死于艾滋病的永福说话了。

一群愤怒的村民挤了4辆三轮车吵吵嚷嚷地往乡政府出发了。

车队行进到村外两公里的马路上,正好遇上了五龙乡副乡长,以及派出所农田焚烧防护分队的几辆车。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截住他们,这几辆车里的王八蛋都是干部!”声音立马炸开了,“俺村里这几天死了好几个,到底你们当官的管不管啊?!”“文楼都建了药铺,为什么不给我们村里建一个?刮风下雨我们到哪找医生看病啊?!”“上面发的代金券到底每个人多少,给我们讲清楚!”村民们的问题层出不穷,乡长却并不想与之对话。他知道这些人都是艾滋病患者,很害怕,干脆不予理睬。乡长命令司机马上开车,掉头要走。拖着病体的村民们气不打一处来,“揍他们!”终于有人叫了起来。不由分说,村民们一涌而上,围住了乡长的小车。有人拉开车门,把乡长从车里拽了出来。后面派出所面包车上干部模样的人,看情况不对,撒腿就跑。还有两个跑得慢的胖子和乡长一块被揍了几拳,但也终于溜走了。

“车是用我们的血汗买的,不能让这些王八蛋坐了!”“对,给他们掀到沟里去!”有人喊了声“一!

二!“,大伙齐用力,扑通两声,派出所的警车和乡政府的小车都底朝上翻进了旁边的沟里。

“走,到乡里找他们去!”很快,村民们挤挤嚷嚷来到了乡政府派出所,找寻被拘押的高万成和那个妇女。可那里已经是人去楼空。有人愤愤地对着派出所的大铁门踹了几脚,仿佛那是当年苛扣他们卖血钱的血头。

冲突

第二天,也就是6月12日上午8点左右,村里的黑泥路上,12辆机动车一字排开,村里的男女老少都出来了,拄着拐杖的70岁老人也加入了这个队伍。农用机车上都贴上了永福写的“反歧视”标语。“给艾滋病人正当权益”这个标语尤其醒目。

来到乡里的时候,整个乡政府大院只有一个副乡长在那里,副乡长接待了他们。看到骂骂咧咧的村民,副乡长扯着嗓子喊:“请大家不要激动,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的,事情也都可以解决的,”“解决什么啊!我们的人都快死完了!”“为什么不给我们建诊所?”“为什么多收我们的河道治理钱?”愤怒的乡民们容不得他分说。

还有些妇女分不清谁是他们要找的乡干部,看到一个从外面走进乡政府大院找厕所的路人,也骂个不停。这一刻,他们仿佛真找到了当家作主的感觉,心中的积怨似山洪般倾泻。

乱哄哄的场面,一时难以控制,村民们商议之后,临时选派了永福等五名村民做代表,到乡长的办公室去谈判。

代表们向乡领导转达了村民的四个意愿:一,尽快为村里建立治疗艾滋病的诊所;二,减免感染艾滋病家庭的孩子们的学费;三,希望村委将上级统一发放的代金券透明化;四,给村里修建一条马路,解决阴雨天气病患村民就诊的不便。

副乡长说他自己现在做不了主,但可以把村民提出的这几条要求转承给上级领导部门。为了尽快摆脱村民的“纠缠”,他主动提出发给村民2000元补恤,说是要解决200多人的一顿饭钱和他们的机动车加油钱。

11点左右,五个村民代表走出了乡长办公室,显然大多数村民对副乡长的答复并不满意。他们没有回家,又来到了县委大院外面。县委门口的保安拦住不让他们进去,这时从里面走出一个40来岁一脸官像的人,对门口的村民说:“你们不要到这里来,有什么事应该到县政府去!”但事情没得到解决,村民们都不愿离去。

五月的天气已经很炎热,赤红的太阳把这些村民考得满头大汗。长年的体力劳作加上病魔的侵袭,有几个村民几乎要虚脱了,但他们始终坚持着站在县委的门口。

“你们走不走?马上派防暴队过来,把你们一个个抓起来!”一脸官样的人终于耐不住性子骂了起来。

说不清楚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疲劳,人群里几乎没有人大声抗议。看到这里不行,他们又来到了300米之隔的县政府门口。

此时已经是中午12点多,县政府早已空无一人。折腾了大半天的村民们象是打了败仗,在县政府门口的马路边或躺或卧,他们又饿又累,但他们一定要等到县官们来上班……

然而下午接待他们的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大官”,而是有些村民已经认识了的县艾滋病防治办公室主任冯四朋,他给村民的答复和五龙乡乡长说的几乎完全一样。

“看样子,耗在这里是不行了。他们在故意拖延我们,咱还是回家想办法。”永福和油锤他们几个商议。虽然很多村民不情愿就这样离开,却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坐上三轮车,无奈的村民们空落落地回到了他们生活多年的村庄。

上访

“这问题解决不了咱绝不罢休,咱到上面告状去!”千百年来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兄弟们就是如此憨厚、淳朴,他们相信真理、相信正义。无辜患上了绝症,他们希望能为自己的存在讨个说法,何况他们还有天真可爱的孩子嗷嗷待哺,还有白发苍苍的老人需要奉养。“我们死了,老人和孩子谁管呢?”这是他们最大的心病。

2000元的餐饮补恤他们没有舍得用,更不会用来加油!省下钱来,他们决定到郑州去上访。大多数村民都赞同,但文化比较高的永福并不主张他们这么做,他知道去郑州是没有用的村民们已经急不可耐,油锤等五位村代表出发了。永福留在了家里,他再三嘱咐油锤一定要小心。“不怕,反正是个死,”油锤铁心了。他的病自己最清楚不过,每天三次的体温测量都是38度多,很少降下去过。

油锤和其他四个村民到了郑州,油锤是来过郑州的,那是几年前卖血的时候。“乖乖,现在郑州这么好啊!妈呀,车怎么走头顶上去了?”第一次看到纵横交错的立交桥,油锤目瞪口呆,此时的他忘记了所有的苦恼,忘记了大家的病痛,连自己到郑州来干什么也都暂时忘掉了。他想去看看过去最高的中原大厦,他想去看看当年照过相的二七广场……但他还没有意识到,这一切都与他们无缘,他们的命运掌握在基层领导手里,掌握在上蔡县个别人的手里……

他们来到了红十字会,接待他们的妇女说领导开会去了。再去的时候得到的答复依然是“开会还没有回来”。

他们等不及了,身上的钱也已经不多了。

这时候上蔡县相关部门的领导追到郑州来了,领头的干部开话了:“回去吧,回去给你们解决。”“见不到当官的,就是在这儿要饭,我们也不走。”五个村民已经下定了决心。“那找个地方坐下来商量吧,咱总不能站在这大街上啊!”领导摸样的人领着他们一行人在河南卫生监督所对面的“清香斋”小饭馆里坐下了,油锤他们5个人坐在房间最里面桌子旁,县里来的一群人坐在靠门口的一个桌子边,饭还没吃到嘴里,突然闯进七八个穿制服的警察,领头的拿手枪指着油锤他们五个吼道:“不许动,谁动我就开枪!”

油锤他们蒙了,但很快明白过来。当警察拿出手铐要铐他们的时候,他们反抗了。几个携带着数以千百万计艾滋病毒的村民,也不知道从那里来的胆量,竟和警察们扭打在一起。但很快就被警察用橡胶棍、电警棒制服在地上。警察们还用暖瓶里的热水往他们身上浇,五个村民在凌乱的棍棒和滚烫的开水之下痛苦地嘶叫,却没有一个屈服。

原来前来截堵他们的上蔡县官员向郑州警方报了警,说上访的熊桥村民是在逃犯。

村民们在被押送到上蔡官方租来的面包车上的时候,求生的欲望,促使他们抗争。他们没有象罪犯那样束手就擒。油锤用脚把窗玻璃踹烂,头朝下从车窗翻了下去,对着围观的市民大喊:“我们不是逃犯,我们是艾滋病人,我们是来上访的”。另一个农民则用玻璃把手腕划破,血汩汩地向外流着。郑州的警察一听全是艾滋病人,立刻傻了眼。当上蔡领导报警的时候明明说五个人全是在逃犯啊,怎么一下都变成艾滋病人了?看到被捕者浑身上下的累累伤迹和流血不止的伤口,他们心虚地溜了。

围观的人们不愿意了,纷纷为熊桥村民鸣不平。在市民的指引下,他们来到了河南省人大委员会。几位自称是“处长”的人接见了他们,让他们在接待室等待,说是领导要来接见他们。

这时候,只见20多名面戴口罩、手戴白套、身穿防护服、手持橡胶棒的警察,一下冲了进来,不由分说,把他们按在地上,劈头盖脸地打了起来。

这些警察用尼龙绳把五位村民的手脚反捆在背后,并象捆猪一样把手和脚用绳子连接起来,然后用准备好的宽胶布把五个人的嘴全部封上,并再次塞到了先前想拘押他们回上蔡的车里面。

五个人滚躺在一起,不能自由行动。“这下完了,早知道不如听永福的。回到上蔡非把我们整死不中。”油锤心里一直在想,同时也在寻找逃跑的机会,他不想就这么被他们整死,他想逃跑。

眼见着押送他们的汽车开到了西平县。下高速路口的时候,油锤跳起来,使出全身的力气撞向汽车的玻璃窗,整个人像皮球一样破窗而出,滚了出去。押送他们的汽车并没有因为有一个人从高速的汽车上掉下去而停下来。

摔在马路上的油锤没有死,但他即使挣脱绳索后也站不起来了,双脚没有了知觉。还要活下去的欲望支撑着他,他怕过往的车辆把他轧死,更怕警察把他抓回去。他顾不了钻心的疼痛,使尽全身力气,用劲一翻从高速公路上滚了下去。当油锤滚下高速公路爬到附近的玉米地里的时候,他才想到自己要死了,很快,他什么也不知道了,闭上眼睛象睡着了一样。

村里人接到电话的时候,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电话是附近西平县村民打来的,说他们这里发现一个全身都是血的人,这人告诉了他们一个电话号码。电话那头说这人快不行了,让赶紧过去。

油锤是被一个到玉米地里拉屎的老头发现的,好心的老人打了这个电话。

油锤被本村三个村民用三轮车偷偷地拉走了。但他们没有回家,他们不敢回家,甚至连上蔡县境都没有敢进,他们去了一个只有他们四人才知道的地方。油锤的伤是一个赤脚医生给看的,他们不敢去医院,也没钱去医院。昏迷几天后,油锤终于脱离了危险,但他的脚是再也无法支撑他站立起来了,他的双脚粉碎性骨折,脚后跟的白骨都破皮而出……

一切又回复了原来的模样。

就在他们重新归于简单淳朴的时候,更大的灾难悄悄地降临了,而他们丝毫没有感觉到……

被袭

6月21日凌晨,熊桥村民还都在睡梦中的时候,村落里突然传来了剧烈的声响。听到外面撞击声、抢夺声、喊叫声、呼救声,永福的母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马上坐了起来,手里抓了把长期不用生锈的镰刀,以防万一。该不是发现有贼进村偷东西了吧?她在心里想着。她刚打开房门,只见几个身穿迷彩服的人,手拿木棒一齐冲她追打过来,一个人嘴里还咒骂着:“老不死的,还想反抗。打死她!”永福的母亲本能地抬起胳膊,护着头。一阵乱棒下来,只觉得钻心地疼,她随即倒下。有人在她的身上踢了一脚:“死了,走吧”。后来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国正70多岁的老娘,听到叫喊声,还以为是有人进屋打劫,她拉了一下床头的灯泡,没见亮,只听到“咚”的一声,门被撞了个大洞,一段三米多长的水泥电杆被一群警察抱着,一下子捅了进来。老太太惊呆了,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窗子也被砸烂了,门也撞开了。表演方式,橡胶棍,警棒,锯短的铁锨把,一阵乱打,老太太惊恐的呼救也没能使她减免这顿乱打,她昏死过去。

一个村里的妇女,听到外面的喊叫声,没敢出来,扒在窗口正要往外面看,一根铁棍一下子把窗玻璃打破,并直接捣进了她的口里。她满嘴流血,吐出一口血来还夹带着两颗断牙。随着撞开的门窗,一阵乱棒落到她的身上……

“为什么抓我妈妈,为什么抓我妈妈,救命啊!”家里几岁的孩子看到妈妈被打得鼻青脸肿后又被捆着双手带走,奋不顾身地追了上去,并大声叫喊。“他骂的,你也想死啊!”一个身穿迷彩服的人走过来,一把揪住孩子的头发,“我让你叫,让你叫!”一个耳光下去,孩子口鼻串血。但孩子还是抱着“迷彩服”不放,又是一拳,这回落到了脑袋上,孩子被打懵了,终于松开了手,看着他们将母亲带走……

“事情发生的时候,我们还以为是土匪抢劫。打电话报警的时候才知道,电话全部被掐断,村里的照明电也被掐断。”时过很久,村民讲起来还心有余悸。

当夜政府抓走14人,重伤4人,轻伤5人,其中一个是10岁以下的孩子。国正的母亲被检测为脑震荡和左胳膊两段骨折,永福的母亲胳膊被打骨折,永福的叔叔头部多处受伤,几个月后伤情还没有痊愈。

那天晚上永福在外村他现在的老婆家过夜,才幸免于难。

结局

随后的一周,上蔡县电视台连续播放了抓捕的新闻。

“6月21日,我县开展第二次春蕾统一抓捕行动,重拳出击一鼓作气,十三名嫌疑人落入法网。

2003年6月11日,县防疫站工作人员,在五龙乡孟楼村委开展艾滋病人员核查工作,孟楼村委熊桥自然村村民高万成,弄虚作假,找艾滋病人顶替其妻抽血化验,被乡干部兼村委书记张忠久发现制止,五龙乡派出所对照户口审查,确认两人不是夫妻关系,就对两人进行批评教育。

当晚七时许雄桥村村民熊新卫,班国正等人纠集本村村民七十多人,以高万成二人被带到派出所为由,到乡里闹事,在中途遇到了下乡检查“三夏”防火工作的工作人员,和五龙派出所民警,熊新卫等人为发泄对乡干部的不满情绪,将副乡长等三人打伤,其他人员和派出所民警都有不同程度的被殴打,并将乡政府和派出所的车辆掀翻到沟里,之后,熊新卫班国正等人继续到五龙乡政府闹事,砸坏抢走乡政府,财政所和派出所等多处门窗,及屋内物品。

十二日上午八时许,熊新卫熊二喜又煽动本村群众一百人,乘坐十一辆农用车到五龙乡政府闹事,砸坏乡政府车辆一台,并胁迫乡政府给他们吃饭和加油钱两千元。

为进一步打击犯罪,弘扬法制,教育群众,继六月二十日第一次春蕾行动后。二十一日凌晨至二十三十分,我县政法机关再次组织六百名警力,重拳出击,一鼓作气对熊桥村涉嫌聚众冲击国家机关,故意伤害和抢劫犯罪的十五名犯罪嫌疑人,实施统一抓捕行动。

为保证行动取得成效,县里成立了以县委副书记王永为组长的领导小组,为行动的开展取得了有利的保障,公安局局长冯曙光,政委王来发现场指挥抓捕行动,公检司法和其它党组织成员按照各自的分工,在一线带队,全体参战干警和民兵应急分队克服泥泞路滑等不利条件,发扬不怕疲劳连续作战的工作作风都是行动取得成效的有力保障。行动快捷明了,干净利落取得了预期效果,熊新卫,班国正等14名犯罪嫌疑人落网,有力的震慑了犯罪,取得了很好的社会效果。“

电视画面里,熊桥村被捕的村民们身体几乎全裸,衣裤被警察用来蒙住他们的头,他们双手被捆,臂膀被两个五大三粗身穿迷彩服的警察架着,身后还紧跟着手拿木棍的警察;个别没有蒙头的,除了被两个警察架着胳膊外,头发还被另一个警察用手抓着……

一个多月后,被抓的14人中有10人相继被放出,此外,前往郑州上访被抓的4位村民也相继获得了释放。他们每人除了上交一天5元的伙食费和148元的释放证费,还被罚款2500元。在这次抓捕行动过程中,没有村民收到过拘留或逮捕通知。

其余四人在2003年春节将至的时候,也被陆续放了出来,而他们每个人家都求亲告友地借了5千至8千元,在村民看来,如果不是家人请客送礼,他们肯定会被判刑的……

事情已经过去一年多了,进村的柏油马路修好了,村诊所没有建新的,但在老村委办公室腾出了一间可以开业的房子,村民可以到那里看病了……

永福又娶了一个媳妇,感染了艾滋病毒的媳妇又给永福生了一个不敢带去做检测的女儿。永福前妻的姐姐、妹妹、弟弟三人也都被检测出是艾滋病,和前妻生的儿子则和永福已经发病的64岁老母亲生活在一起。

油锤没有死,由于严重受伤,官方在后来的行动中没有抓捕和追究他。现在,他靠一副双拐打发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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